麦子抢收结束后,牛官乔嗲就忙着把牛架上轭头耕田了,田里上水后,老牛把田耙平后,农民们就忙着栽秧了。
秧母里秧苗长得绿油油的。天刚蒙蒙亮,队长就把人叫起来去拔秧,人们带上扎秧草,拿上秧凳,踏着晨露,赶着去拔秧。秧凳一般有两种,一种是特制的小秧凳,在小凳的下端钉上一块前面微微翘起的木板,防止人坐在上面陷到淤泥里。也有人带着磁盆,在磁盆里放些麦杆草垫着,屁股直接坐在里面,只要屁股一抬,手轻轻地往前一带,磁盆就会滑向前方。坐在秧凳上,凭手感每次5、6根小秧苗,两只手交替着,手碗紧靠着秧板,把秧苗拔起,拔起时最好带点“妈妈泥”,这样的小秧栽到田里容易成活。两只手上拔好的秧苗轻轻一靠,用稻草一扎,一把秧就完成了。那时下秧田,我最怕的就是蛇和蚂蝗,每次拔秧前,我总会用扎秧草在准备拔的秧苗上来回舞动几下,故意弄出声响,生怕一不小心有蛇窜出来。
拔秧看起来是个轻活,其实也很累,坐的时间长了,腰酸脚麻的,有时人们也谈谈笑笑,最喜欢说笑话的焦如意奶奶,还时不时的来两句荤段子,惹得人们开怀大笑。男劳力赤着脚,将秧把子码好在担子上,在又小又滑的田埂上,一担一担地挑到水田里,均匀地发放着,两个记工员一头一个,手里拿着秧尺(小竹竿)在量着,又帮人们把秧绳拉好。人们开始按顺序排好,开始栽秧。当时由于手小的缘故,一把秧要分好几次,捧上一小棒小秧,将它整齐地平放在手上,用左手大拇指剔秧,秧苗的梗子夹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连的虎口里,低着头,弯着腰,两腿分开半米左右,手轻轻地把秧苗按进泥土里。每栽几行秧,身体就会往后退上一步,眼晴还要时不时地瞄着,看秧行栽得直不直,一把秧栽完以后,又随手拿起后面的秧把子,由于不是栽秧的老手,栽过几把秧之后,我的手就会很累了,我就会把左膀子压在膝盖上撑着,等到收工时,我的膝盖己经肿了好高了。有时,记工员偶尔也会拿着尺子抽着量一量,看有谁档距拉大了,就会说一声,引以为戒。一开始,跟在大部队后面还可以,等到大半趟下来,我己经被甩到了后面好远,被人包了粽子。栽秧的过程就像是一场追逐比赛,栽得快的人就如蜻蜓点水似的,栽到田头后又从头再来,速度慢的往往被速度快的人关住。栽得慢被关住的人觉得没有面子,使出浑身的力气在拚命的赶。栽到高潮时,杨六九奶奶还会领头唱起栽秧号子,大家也高兴地跟在后面笑着唱着,听着好听的栽秧号子,我也觉得来劲了。尽管栽得不快,但我己尽竭尽全力了,汗水顺着额头流过脸颊,脸被煮得通红,腰也疼得伸不直了,一到岸上,不管脏不脏,立马躺在那儿让腰直一下。
那时,在我们藕垛的河南,有几个栽秧特别快的人,她们是妇女中的主力军,其中有夏松粉、李粉英、荀兆梅、韩年娣等人。一天秧栽下来,她们要多栽好几趟,别看她们平常为了工分你追她赶毫不相让的,可到了天黑要收工时,如果看到有人还没栽到头,她们都会主动帮忙接趟,直到大家全部把秧栽完为止,才一起收工回家。一连二十几天的辛苦,就要关秧门了,为了庆祝,人们在秧母里相互 追逐着,用烂泥撒向他人,个个身上溅满泥水,队长被一群妇女用烂泥涂得像只“泥猴”。
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人们经过除虫、除杂草、施肥等繁忙的劳动和漫长的等待,金黄色的稻子向人们露出了笑脸,人们先用镰刀割,然后把稻穗在田里晒干,再捆好挑回去铺在场上,用牛拉着碌碡在上面,一圈又一圈的碾压,等稻谷完全从稻杆上掉落后,再把稻谷晒干,一担担地挑到仓库里储藏起来,按劳力和人口把粮食分发给大家。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这首诗是唐代诗人李绅的《悯农二首》中的第二首诗,对我深有感触,是在孙子三岁时我就教会他的第一首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