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相笑道:“你可知孤如何躲过你那一剑?”
纤叶听他突然提及此事,脑中满是疑问。她心道:“ 奇相确实中了自己全力刺去的一剑,竟然安然无恙,还以为他是尸鬼化身。”
她说道:“难不成……难不成与象罔有关么?”
奇相道:“倒是多亏了你这好伙伴,它眼神清如明镜,它的眼中倒映反射出你的身影,才令我有所防备。若非如此,孤险些着了你的道。”
纤叶如梦初醒,苦笑道:“果然坏事的是象罔。尽管我先前一再强调,功败垂成尽在于它,想不到还是……”
念头一转,她又心道:“若非象罔暴露自己行踪,一旦伤了奇相更加不可收拾。莫说是借定魂珠,只怕与海族结下仇怨,势同水火。”
一念及此,心中暗呼幸运,觉着象罔阴差阳错,又没有坏事。
纤叶浓眸流转,瞥见象罔云雾收缩,蜷在草叶中,雾气暗颤。知它被奇相重击,惶恐不安。
纤叶微微一笑,玉指卷起下唇,吹出一记响亮的口哨。
象罔云身浮出巨石,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的向青潭望去,见纤叶微笑相迎,神色忽变喜悦,便欲冲出。
象罔又瞥见奇相手握弯刀,挺身飘在水面之上,惊喜之情一闪而过,又恐惧起来,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纤叶笑道:“它被王爷打得惧怕了,呼喊它也不敢前来。”
奇相笑道:“是孤手重,怨不得它。怎么说也算救了孤一次,倒是孤恩将仇报,得给它赔礼才是。”言毕,冲象罔遥遥说道:“妖云兄,小王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云大量,请不要记恨呀。”
象罔云雾膨胀,猛然越过巨石,慢悠悠的飘飞而来,眼神中尽是不屑之意。
象罔拖云带雾,飘至纤叶肩头悠然地盘旋着。它仿佛将适才浮起的委屈、担忧、畏惧通通忘却了。
纤叶抚着象罔柔滑的云雾,笑道:“王爷是想让象罔再变成秀美的女子,引诱花叶蛇么?”
奇相道:“不,让象罔变成花叶蛇手下鱼兵,潜进青潭,摸索到那‘老泥鳅’的藏身之地,来个鱼目混珠。”言毕,黑袍鼓舞,炫光闪耀,从里跳出一颗白色素珠。
奇相接着道:“此物是先前被孤斩杀鱼兵的眼睛,和定魂珠的颜色、大小大致相当。若不仔细查验分辨不出真假的,等寻得宝珠将鱼目与其替换,便大功告成。”
说话间,奇相将鱼目抛向纤叶。
纤叶伸手接住,搁在象罔眼前,说道:“王爷的话可曾听明白?若听得懂便眨下眼睛。”
象罔两颗清澈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微微一合,略显调皮。
纤叶头颅微偏,问向象罔:“那可曾看清昨夜里鱼兵探子的面貌?是了,昨日你昏沉睡去犹如猪豕,自然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记得。”
象罔自知有错,有意讨好,云雾流转在纤叶肩头磨蹭,弄得她酥麻酸痒,咯咯直乐。
纤叶捏住它丝柔云身,说道:“好啦,好啦。此番需得将功折罪,别再大意。”
奇相道:“象罔未曾见过鱼兵,恐变化不出。待孤进入水潭抓得一两个鱼兵,也好有所参照。”
奇相手指浮出幽芒抵在胸前。瞬间,青潭水波剧烈摇晃,两岸土石震动。伴着一声惊雷怒吼,幻光之中,奇相张开似蛇般的血盆大口,其身拉长变大,竟是一条长鳗。那鳗身巨大,足有三四棵柳树大小,背鳍、臀鳍、尾鳍相连,体呈暗褐色。它猛然冲进水波中,直立在水面,用扁平的鳗尾弹射,只轻轻一扫便将岸边巨石击得碎裂。
纤叶仰望着眼前巨物,足有半山之高,威风凶狠,气势凌人。
那巨鳗嗡嗡笑道:“孤兽身粗莽,没有惊吓到蝶巫大人吧?事不宜迟,这就潜下水中抓两条鱼来。”
言毕,巨鳗身形一晃,排山倒海般压进水潭之中,波纹瞬间撕裂掀起一波狂澜,水漫堤岸。
那鳗身虽然巨硕,然却灵动至极,闪电般窜进水中,向深水疾驰游戏。
日光渐暖,照得水面波光粼粼。过了一个时辰,正当纤叶等待之时,巨鳗浮水而出猛然向上,朝着头顶日光冲飞。
鳗身飞过,水花四射。水滴溅漫如同一颗颗珍珠闪烁,耀眼夺目。
奇相粗长的鳗身裹挟着一个鱼兵。那鱼头兵手脚被卷,身子挤压变形,鱼尾挣扎拍搡,正哀声谩骂。
巨鳗在空中飞舞两圈,炫光一闪重又化作人形。
鱼兵从空中掉落被奇相接住。
奇相将五指愤然插进它鳞甲之中,血流喷射。
奇相道:“借蝶巫大人缚妖索一用。”
纤叶祭出绳索将鱼兵缠住,捆了个结实按在地上,又采了大把草叶将它嘴巴堵住。她绕着鱼兵走了一圈,说道:“昨儿个前来打探的鱼兵瘦些,却不是这条。”言毕,朝着象罔一撇嘴,又道:“瞧见了,变作这个模样。”
象罔云雾飘忽,一声炸响,变化成鱼兵样貌,不差分毫。
奇相赞叹道:“千变万化,随心所欲,让人惊叹。”顿了顿,又道:“这鱼兵不知何故,离群落单,一个人游在队伍之尾,被我悄悄擒来。”
说话间,他手掌往青潭中伸去,一柄钢叉冲出水面被他提在手中。
奇相冲象罔道:“拿着鱼兵的武器,潜入水中往东南方向游,便可追上鱼兵队伍。待见到那花叶蛇后,伺机寻找定魂珠的下落。”
纤叶面露忧虑,说道:“象罔粗心大意,若被妖王察觉,弄巧成拙,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奇相哈哈笑道:“哦,如此不信任自己的伙伴么?不知为何,孤倒是很相信它。事当从速,你我便在这青潭岸边等它功成归来吧。”
纤叶仍然疑虑,冲象罔说道:“此次若是没有成功,以后……以后我就不搭理你啦。万万小心行事,伺机而动。”手指从腰间取出一块绢帕将鱼目裹好藏进它衣甲之中。
象罔所变鱼兵站在岸边连连点头,随即跳入水潭。它转头看了眼纤叶,稍一迟疑,一头扎进水里,向东南方飞速游去。
纤叶站在岸边,向蝶神祷告,希望象罔能够安然回来。
奇相倚靠巨石瘫坐岸边,从黑袍里取出一个褐色葫芦,晃了两晃,取下葫嘴遮子,递在唇边大口饮食。液流从嘴边溢出,顺着白皙长颈滑淌,将他胸前黑袍浸湿。
一口饮罢,他开心笑道:“好酒,好酒。”
那被缚住的鱼兵不知何时将嘴中草叶尽数嚼烂,一一吐出,开口骂道:“哪里来的妖人,敢在花叶潭撒野,怕是不知我家大王的厉害……”
鱼兵话音未落,只见褐色葫芦穿空而过直插进鱼兵嘴中,将它腮帮撑得涨肿。
奇相喝道:“再敢口出狂言,本王拿你下酒。”右手一晃,炫光闪耀,春水刀紧握在手扫出一道气浪将它右臂切断。
鱼兵脸面涨红,疼痛难当,被葫芦撑堵嘴巴闷嚎暗叫,冷汗淋淋。
奇相厉声又道:“什么时候孤漫山的潭水被改了名?花叶潭,此名一听便淫荡之极,不雅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