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冰冷的狂风仿佛在嘲弄着所有的希望。山崖边,一个瘦削的影子正跪在结冰的岩石上,双手死死抓住一根细细的绳索,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冻结成透明的冰珠。晃动的手电灯光下,绳索的另一端,是三十多米下一个男人悬挂着的身影。
“你要是再晚一步,我就掉下去了!”绳索下的男人大叫。他的声音抖动着,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纸片。
“闭嘴!让我想办法!”跪在崖边的那个年轻人喘着粗气吼道,声音中透着颤抖,但明显没有胆怯的意思。那是李珩——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是远近闻名的“胆大爱冒险”的业余攀岩爱好者。他并不是在个人挑战中,而是在一次突发的营救任务中,把自己推向了绝境。
事情要从六小时前说起。
那是一场业余攀岩爱好者的聚会,原本应该是一群人舒畅观赏晚霞的美好时光,但却因为一个小人物彻底颠覆了。何大刚,一个四十出头的体格健壮的男人,有些微微发福。他大着嗓门炫耀着他“能征服一切”的攀岩技术,还取笑那些胆小不敢冒险的人。其他人虽然懒得与他争论,但心里都看得很清,何大刚的技术与其言辞根本不配。
而李珩只是一语回击:“能征服一切?还是能高估一切?”
这话彻底点燃了何大刚的自尊之火。他恶狠狠地甩下一句,“爬下这片峭壁看看,谁到底高估一切!”不等大家劝阻,他就扛着绳索径直下了最陡峭、最危险的悬崖,一个刚下过暴雪的滑坡区。
“他一定会摔下去!”望着摇摇晃晃的绳索,李珩的心底升腾起一丝不安。果然,不多时,就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叫,随后是山谷中回荡的回声:“救命!我挂住了树枝!绳……绳子断了……”
一瞬间,众人都慌了神。他们中的大多数只是技术普通的爱好者,面对这种险境完全无计可施。而更糟的是山顶没有任何信号,无法联系专业团队救援。
李珩的目光扫过其他人,脑海瞬息间闪过无数念头。他清楚,这种时刻等专业救援是无济于事,时间完全不允许,而在场的这些人没人能担当起营救的责任。
“我下去!”他脱口而出。
“你疯了吧?要是你也出事了怎么办?”一个人惊慌失措地说。
“别废话,”李珩打断了他,“我要比任何人清楚这种环境有多危险,也正因为如此,我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他用冷静的语气说完,转身开始快速调整装备。
悬崖之下的世界冷峻而黑暗,冰雪覆盖的垂直岩壁像一张可怖的巨兽脸庞。李珩穿着防滑鞋一步步攀下,每踩一步,手中的绳索都会发出令人惊恐的咯吱声。他的手心在冒汗,即便戴着手套,仍能感受到寒冷让手指逐渐僵硬。
“冷静,保持呼吸。”李珩默默给自己打气。
当他勉强降到距离何大刚几米远时,他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那根连接着何大刚的安全绳,已经被岩壁刮出了明显的裂痕。如果他不立刻采取行动,这人一定会坠入峡谷,连尸骨都难寻。
“李珩,我坚持不住了!”何大刚下方开始歇斯底里地喊叫,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闭嘴!听我指挥!别乱动!”李珩用他能够达到的最冷静又坚定的语气说道。
他分析着整个局势。时间不多,但他绝不能行动失败。
现在,只有一次机会。
李珩深吸了一口冷风,迅速从腰包抓出备用的抓绳器,将自己的身体悬浮于空中。靠近何大刚的瞬间,他用一只手抓住了对方因恐惧而有些停止动作的衣领。另一只手则迅速将备用绳固定在何大刚的身上。
“绳子已经磨损近崩,当我用所有力气拉住你时,你一定要抓住新绳!一次机会,听到了吗?!”他说。
“可是——”何大刚吓得声音发颤。
“没有可是!” 李珩简洁而利落地打断。危险降临时,他最清楚头脑的清晰和胆量的果断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武器。
调整完毕,他大吼一声:“现在抓绳,听我数三、二、一!跃过来!”
数秒后,李珩的肌肉几乎超越了他能够承受的极限。他把最后的力气压进绳索上,何大刚被成功拉离了原先随时崩溃的主绳,移到了相对安全的辅助点上。
风呼啸得如同狂魔,但现在这一切,只剩下紧张后的寂静。两人的脸上,全是汗水与疲惫,但他们都知道,那条最薄弱的绳索,是用头脑与胆量保住的生命线。
返回山顶时,何大刚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羞愧与谢意。往日炫耀、冒失和自以为是的他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微不足道。
李珩却没有多说。他身上披着厚厚的保温毯,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像两颗冷峻的烁石,平静而坚定。他知道,这一晚所有的胜利,不只是巧合或技能,而是他将冷静的头脑和豁出去的胆量结合,点燃了希望的火种。
结语:
头脑与胆量,像一对搭档。他们从不单行,而是彼此交替拾起困境中的旗帜。没有头脑,胆量不过是鲁莽;没有胆量,头脑只是空谈。在那片被风雪吹激的悬崖上,李珩用一次惊险的营救,证明了两者合力之下,人类可以创造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