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健葬后的第二天,红毛女让他先回公司开门营业,自己要留下来处理老爹身后的事情。二流子却说公司业务可以暂时缓一缓,他要留下来处理老人的遗产。
红毛女说:“你不回去开门,其他人就没法上班。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你没必要呆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说:“公司开门也挣不到什么钱,正好趁机让他们放两天假。我们先处理完老爷子的后事,再一起回去也不迟。”
红毛女说不动他,只好让他留了下来。当天下午,他就催促红毛女处理他爹留下的遗物。红毛女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毫无防备就把他爹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二流子直接拿起存折就说:“我们去银行一趟吧。”
“这时候去银行干什么?”红毛女有点莫名其妙。
“把你爹留下的存款取出来,我们另外存一个账户。”
红毛女疑惑:“我爹留给我的存款,你取出来干什么?”
二流子说:“另存一个账户比较安全。”
“没有必要,”红毛女说,“钱放在我爹的账户没有什么不安全的。”
二流子说:“死人的账号存钱比较麻烦,时间久了就取不出来。”
红毛女说没必要把钱转来转去,这样既麻烦又损失利息。为了说服她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二流子又找了一些莫须有的借口让她把钱取出来。红毛女不搭理他,从他手上要回存折就放了回去。
存款没拿到,他又叫红毛女把古董拿出来看看,说想试试手感。红毛女没拒绝,把那东西拿出来让他看了一下。没想他仅看了一眼,就说要拿去外面让人估价。
红毛女不同意。
他又说:“好东西不能放在家里睡觉,应该及时拿出去换钱。”
红毛女一把从他手上夺过古董,气愤地说:“这是我家祖宗留下的宝贝,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二流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红毛女骂他不要脸,挤破脑袋就想瓜分她的财产。他回骂红毛女是蠢材,有钱不知道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动了手,然后又互相抽了对方几个耳光。最后他趁红毛女不注意,一把从她手上抢过那只古董,迅速冲了出去。
“王八蛋,你给我回来!”红毛女追出去喊道。
二流子头也没回,急匆匆地朝市区飞奔而去。二天后,红毛女赶回公司上班,一看大门紧闭,打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开门营业。
他心满意足地说:“我们现在有钱了,还开那破公司干什么?”
“有钱了?”红毛女惊问,“你哪来的钱?”
他说:“你爹留下来的遗产,足够我们花上一段时间了。等那钱花光了,我们再开门营业也不迟。”
红毛女气得半死不活,朝他吼道:“我爹的遗产是留给我保命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关系?”他说,“你都说我们快结婚了,婚后你的钱还不是我的钱?”
接着他又说自己要在外地呆上几天,让她先回老家住一段时间。红毛女在电话里跟他吵了一架,只好又返回了回去。
回到家里,她把二流子的举动仔细琢磨一番,感觉他总想算计老人留下的财产。这么一想,她赶紧把她爹留下的存折拿去银行取款。可是到那里一问,银行工作人员告知只有户主才能办理存取款业务。
红毛女说她爹已经去世,没办法亲自来取款。
工作人员无可奈何地说:“那就没办法了。”
她有点生气,朝他嚷道:“难道我爹存的钱就这么没了?“
工作人员说:“也不是说没了,只是需要你去有关部门开张证明,说明死去的人是你爹。这就没问题了。”
于是她问那人开证明需要多长时间,那人让她去有关部门咨询。红毛女觉得找人办事很麻烦,想暂且把这事放一放,以后用钱的时候再去办。
可是她刚到家,就接到二流子向她索要钱财的电话,说他在某大型商场看中了一块名表,让她准备点钱给自己买心头好。
红毛女气得破口大骂,说他吃人不吐骨头。挂了电话,她就马不停蹄地去有关部门找人开证明,想在二流子回来前把他爹的遗产处理完毕,让他占不到一点便宜。
到了有关单位,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A4纸,让她先写一份关于她跟她爹是父女关系的材料,然后再给她盖章办手续。她想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她问那工作人员:“我应该怎么写呢?”
那人说:“把你跟你爹的父女关系阐述出来就行。”
于是她在那张空白的A4纸上写道:“阴红毛和阴健是父女关系。”
写完之后,她把纸张递给工作人员检阅。那人看了一眼,就没好气地说:“我让你阐述你和死人的关系,你就写这么几个字?”
“这样不行?”她惊恐地问,“那应该怎么写呢?“
那人因为忙着打游戏,头也没抬就说:“自己回家想去,写好了再来。”
没法之下,她只好带着那张空白纸回了家,然后关门闭户在家想了一天,最后还是没写出一份看得过眼的材料。她正冥思苦想,隔壁邻居驴圣突然上门找她借修车工具。
红毛女十几岁就辍学离家,对村里很多跟她差不多年龄的人都感到很陌生。她看了驴圣半天,也没认出他是谁。
于是她问:“你是谁?”
驴圣说:“我是你的邻居驴圣呀。”
她又问:“哪个驴圣?”
驴圣说:“驴肝的儿子驴圣。”
一听他是驴肝的儿子,红毛女惊道:“驴肝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嘛,“驴圣说,“我都二十多岁了,你说他的儿子该不该这么大?”
“你都二十多岁了?”红毛女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真没想到,当时那个穿着开档裤的小屁孩,竟然长成这般模样了。”
驴圣调皮一笑,说道:“时间不等人呐,眨眼工夫,我都几十岁了。”
红毛女问:“你现在哪里高就?”
驴圣说:“我刚大学毕业,正在等单位接收。”
红毛女又问:“你找到工作了?”
“没有,”他嘿嘿笑着,“我刚考了公务员,正在等成绩。”
红毛女没接触过行政单位的人,也不知道考公务员是怎么回事。她“哦”了一声,就把他请进了屋内。驴圣走进去,看见桌上放着一张A4纸,于是拿起来看了一下。
他问红毛女:“你没事在纸上写你跟你爹的关系干什么呀?”
红毛女忙把自己去银行取款遇到的问题,以及去有关部门开证明的经过,跟他从头到尾讲述一遍。然后她看了他一会,拍着大腿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愁不知道怎么下笔。你是大学生,这样的材料对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
驴圣点了点头,同意帮忙代笔。红毛女非常开心,二话不说就给他搬来一张凳子,随后又用毛巾把那凳子擦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屁股下,恭敬地请他入座。
驴圣没推辞,拿起笔就刷刷写了起来。仅花了十几分钟时间,一份文采飞扬的材料就赫然呈现在纸上。红毛女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叫了起来。
“妈呀,这也写得太快、太好了吧?”
“快吗?”驴圣笑道,“平常写这点字,我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红毛女开心赞道:“不愧是大学生,出手就来那么一大段文字。要是换了我,就算挤破脑袋也未必写得出来。”
驴圣说:“小意思而已。”
接下来红毛女又赞了他几句,说他是最有才华的文学家。驴圣觉得自己只是写了一段文字,跟文学家扯不上任何关系。
于是他说:“不敢当,我只是写了份材料而已,离文学家这个头衔相差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