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国乒小三剑客(三十八)

如果太多事情都不如意的话,

那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吧。

可不负此生,

又谈何容易呢

——正文预警

“我也是,我也挺讨厌你的。”

许正清的手指刚刚才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又因为他的话一下子缩了回来。

“你早点说出来,大家都不会是现在这个鬼样子。你口口声声为她好,其实你到底是为谁好,你自己心里才最清楚。”

“师父跟我说,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我从小到大都以你为榜样,但是马思远,你太怂了。我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你满不满意,开不开心,但是我知道,这个局面,对你来说肯定是最稳定的。”

“但是我不是,我永远也不是你,永远也不能违背我的心走。”

马思远紧紧攥着手心里的毛巾,听到他清冷疏离的话音,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张嘴,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许正清回头,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你不准备跟我说些什么吗?”

“那你就真的问心无愧吗?从头到尾,你不应该才是那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吗?”

许正清低了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当然不是那么清白的,没有师哥那么光明磊落。我是勇敢过了头,那你呢?你又有多喜欢她?”

“喜欢到可以不管不顾自己的未婚妻,跟自己名义上的妹妹纠缠不清?还是…”

“许正清!”他大概是气急了,猛然开口打断他的鬼话,皱着眉头,“你是不是疯了…”

被他打断了话头儿,他也不生气,“我是有点不正常,不过我希望你能正常点,我也希望你能时时刻刻记住,你是要订婚的人。”

“我知道。”马思远愣了愣,抿了抿嘴唇。

许正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长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看到他的样子,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身拉开了门,“你知道就好。”

偌大的训练室,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里面,红色的木地板与散落一地的小白球相得映彰,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

他跟温予,实在是绕不过去的缘分,他那个时候确实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一切事情都发生的太巧了,温予的妈妈出事跟他也有拖不过去的缘故。

走到这一步,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大抵就是他没有这个福气吧,没有保护她的福气。

得知舒禾和正清在一起的消息是听暮暮说的。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因为小姑娘一个拨错了的电话,他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的疯,三更半夜瞒着所有人买了去哈尔滨的机票看她。

应该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搞得小姑娘有些焦头烂额,她大概心情不会太好。反正那天,他只记得,凌晨的哈尔滨太冷了,她的脸也太红了。

……

“朝朝?朝朝…”刚一进门,他就看见小姑娘趴在桌子上,脸蛋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下意识就像默默她的额头,心里想着一定是发烧了。

马思远刚刚伸出的手,看着她的红脸蛋儿,又一下子缩了回去。他刚刚下飞机,外面的寒气那么重,会冻到她的。

马思远环顾四周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暖水壶,掂量掂量,心里庆幸幸好是满的。

“舒禾?舒禾?”尝试着叫了叫她,趴在桌子上的小姑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马思远拉着她的胳膊,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睡着的张舒禾乖多了,马思远抱着她到了里屋的炕上,打了盆热水给她敷上了毛巾,又从书包里拿了药。

“妈妈,我好冷啊妈妈…”她躺在炕上说着梦话,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起来,把药喝了好不好。乖…”马思远抓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扶起来喝药,就只听见她嘴里说着胡话。

“妈妈?”张舒禾半梦半醒之间,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确定的喊了声妈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儿了…”

马思远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半坐着靠在他怀里,轻声安慰着,“你喝了药,妈妈就会带你走了,好不好?”

手心上躺着几颗胶囊,他拿起来放在桌子上的一大杯热水,半哄半就地想要骗她先喝药,哪成想她一点也不配合,嘴巴紧紧闭着,死活不张。

“张舒禾,再不喝药一辈子都别走了,让你一辈子呆在这里喂羊!”或许是他的语气装的太逼真了,惹得怀里靠着的女孩儿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思远?马思远是不是…”

“你,你还要让我呆在这里一辈子?你怎么这么坏,什么都要制裁我…”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一下子流出来了,一抽一抽的语气,让马思远又心疼又好笑。

“我在你眼里是个坏蛋吗?”他笑着回她,即使她现在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不是…是,是,你最坏了…”

“那好吧,你不乖乖吃药的话,坏蛋是要来揍你的。”

他竟然跟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说这么多没用的话,马思远叹了口气,手指捏着她下巴,无视怀里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声音,一狠心就给全灌下去了。

“咳咳…咳咳咳…”张舒禾趴在他肩膀上,被水呛到了。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乖,喝了药就会好的。”马思远给她顺着后背,有一言没一语地安慰她。

“马思远…你是马思远吗?”

忽然感受到手腕上的手链被张舒禾拽着,听到她嘟嘟囔囔的声音,“是我,我在呢。哥哥在。”

“我不想你当我哥哥,马思远,我…我喜欢你的,你…到底到底知不知道。”她说话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要不是马思远离得近,大概是一句也听不清的。

“乖。”他像是被人镇住了,扶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微颤抖,心脏碰碰跳动的声音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屋子里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他的耳朵。

他原先是想着,这件事情,表白这件事情是应该他来说的,是应该他拿到大满贯之后站在领奖台上对她说的。等到那个时候,他可以光明正大面对她的感情,面对国家给予他的厚望,面对一切事情。

那现在呢?他可以回应她什么?起码没有到达他的任何期望,他是想要跟她一起站在更高的高度。

“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马思远,你别走,我好想你…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可以乖乖听你的话的,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求你了…”

“我好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我不怕…不怕他们的,我可以退役,可以不打球,我可以去做别的事情的,…你别…别因为这不喜欢我…”

即使是生病了,她也还是记着这件事的,也大概是烧的糊涂了,嘴巴里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大堆。

她靠在马思远的怀里,红彤彤的脸蛋蹭着他的颈窝,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着,冰冰凉凉地,慢慢抚平了他急躁火热的内心。

“傻丫头,你还笑呢,要慢慢长大,慢慢拿冠军,你还要给我拿世界冠军呢,世界冠军不可以胡乱哭鼻子的,知道吗?”他替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整理凌乱的头发,有几根被眼泪和汗粘在了额头上。

“但是,我愿意等你长大的。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一起拿世界冠军好不好,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一起在领奖台上牵手好不好?”

“我已经是个…大…大人了,不用再长了。”她躲在他怀里,哽咽地回答。

“傻丫头,那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好,我等你,我愿意…愿…意等你的。”睡梦中,她还在迷迷懵懵地回答着他的话。

这大概是两个人离得最近的一次,或者说,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晚安,做个好梦吧。”月光之下,他没忍住,偷偷地亲了亲小姑娘有些干的嘴唇,那大概是全世界他吃过最甜的东西,好奇怪,明明她刚刚才喝了药。

没人知道,大概只有月亮知道,也大概只有月亮和他自己听到了两个人的承诺。这是他的脑海里,除了那次意大利之旅存在的关于她最美好的记忆了。

所以,不管后来,他了解到了怎样阴差阳错的答案,只要回忆起来这段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记忆,还是会庆幸。

……

他扭头看了看窗外刚刚升起来的月亮,“不是你答应过我的吗?怎么还反悔了…”

他现在达到了当时的少年梦寐以求的高度,却丢掉了那个少年梦寐以求的姑娘。

“他大概是会怨我的吧。”我总是想着我要变得再好一点,才能撑起一片天,才能有资格说喜欢你的。诚挚单纯的少年以为自己算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时间。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许正清,张舒禾,他,暮暮,他们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走下楼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他正好碰到了急急忙忙跑上来的张舒禾。

“这么晚了,落什么东西了吗?”马思远看着她穿着一身训练服,还跑的一头大汗。

“刚走到门口,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网拿了。”张舒禾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你去拿吧,我在这儿等你,正好送你回家。”他侧了侧身,好让她过去。

“…行,那你等我一会,很快。”

入夏的风夹杂着几分热浪,吹的人心烦。

“还没恭喜你,要订婚了。”张舒禾攥着手机,笑着开口。

“是啊,这么快,我都要结婚了。”马思远抬头看了看月亮,感慨着,“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总是闯祸,现在也被人治得规规矩矩了,再也不胡闹了。”张舒禾低着头,笑了笑。

“你也长大了,是个很好很好的大人了。”

“我算吗?算是个很好很好的大人吗?”张舒禾扯了扯嘴角,“马思远,你开心吗?”

“我不在的这两年,你过得好吗?开心吗?”她的脚步慢下来。

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如果你不说那句话的话,我可能会开心很多。

马思远侧头看了看她的脸,和记忆里相比,她长开了,更瘦了。

“挺好的。”他抿了抿嘴唇,又抬头看了看月亮。

“你好就行。”张舒禾借着扭头的一瞬间,抹了抹掉下来的眼泪。

“我们都长大了,都要学着去接受那些不太好的事情,也要学着去接受那些美好的事情不再属于自己。”接着月光和路灯,他看见了曾经那个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眼泪的姑娘偷偷抹了抹眼睛。

“我能最后问你个问题吗?”她甩了甩前段时间才剪短不久的头发,冲着他笑了笑。

“你问。”

马思远的心跳越来越快,月光底下,不停翻过来热风吹动了少年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心。

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离得近过,虽然两个人隔了段距离。那些总是隐藏在心底,只敢偶尔拿出来试探的情感,好像就要在这一刻呼之欲出。

“你…你…”

“你觉得我现在长大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松了口气,“你做的很好了,那个只会跟在我身后恶作剧的小姑娘也长成很好很好的大人了。”

“我会继续加油的。”

原来,她也会有胆小鬼的时候。张舒禾站在家门口的柳树底下,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人,自嘲地笑了笑。

她不能问的,他是要结婚的人了。

也是在这一刻,小小的人才真正意识到成长的意义。有些人,就是注定要成为遗憾才来到生命之中的,而有些人,也是要注定成为温柔岁月才陪在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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