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读书札记68】何谓为己之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第123条原文节录:

萧惠问:己私难克,奈何?

先生曰:将汝己私来,替汝克。人须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能克己,方能成己。

萧惠曰:惠也颇有为己之心,不知缘何不能克己。

先生曰:且说汝有为己之心如何。

惠良久曰:惠亦一心要做好人,便自谓颇有为己之心。今思之,看来亦只是为得个躯壳的己,不曾为个真己。

先生曰:真己何曾离着躯壳?...若无汝心,便无耳目口鼻。......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唯恐亏损了他一些。才有一毫非礼萌动,便汝刀割、如针刺,忍耐不过,必须去了刀、拔了针。这才是有克己之心,方能克己。...

这一条文本特别长,王阳明围绕着躯壳、私己和真己,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解析,意在说明为己、克己、成己的修身之道。

王阳明说,要克己,首先要树立为己之心。真己不可能离开我们的躯壳而存在,这个己就是我们的躯壳,具体的说就是耳目口鼻四肢,为己就是为躯壳。

眼睛追求动人的美色,耳朵热爱动听的声音,嘴巴嗜好诱人的美味,四肢喜欢安逸舒服,难道为己就是任由躯壳逐欲外物吗?若如此,当然无法克己。这不是为躯壳,而是为躯壳之欲望。

老子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无节制的嗜欲对躯壳是有害的,这不是为己。终日向外驰求,为名为利,这都是躯壳以外的事物。

夫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才是为躯壳好。非礼勿视听言动,才是真正的为己。

但是躯壳本身怎么可能做到非礼勿视听言动呢?必须依靠你的心,视听言动都发自于心。是心在看,但表现在眼睛;是心在听,但表现在耳朵;是心在说话,但表现在嘴巴;是心在运动,但表现在四肢。所以没有心,就没有耳目口鼻四肢,便没有躯壳。

心,不是指那团血肉,人死后,血肉的心还在,但已经不能视听言动了。所以,心是指那个主宰视听言动的天性,天性本来是没有非礼的,不会瞎看乱听,不会胡说乱动,这个不会胡作非为的躯壳,才是真己。所以,为己必须是为真己,必须时刻关照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只要稍微有非礼的思想和行为,就要像芒刺在背、心如刀绞一样,必须马上把刀拿走,把刺拔掉。这才是真正的为己之心,有了这样的为己之心,才能克己,不断克己,才能纯乎天理,最后成己。

第124条原文:

有一学者病目,戚戚然甚忧。先生曰:尔乃贵目贱心。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病目”译为“得了眼疾”,大谬不然!得了眼病,难道不值得忧心吗?我想,只要正常人都会担忧,王阳明凭什么要批评这样的学生呢?王阳明不会干违反人性的事!

病,忧也,恨也。如《论语·卫灵公》:“君子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又如《后汉书·袁绍传》:“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焉?” 病目,对自己的眼睛不满意,觉得不够美,或者太难看。

现在不是有很多人割双眼皮、种睫毛、去鱼尾纹等等的吗,这就是病目,为了更好看,所以做美容整形。如果把心思都用在这种外在的事情上面,不提高自己的内在素质,就是王阳明说的贵目贱心。这位学生“戚戚然甚忧”,就是情况比较严重,不是一般的担心,也许和焦虑症差不多了,所以王阳明才不客气地批评他。

这一条的内容与上一条一脉相承,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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