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学奖作为我国小说的最高奖项,这么些年以来,评选出大批的优秀作品,从某种程度而言,将我国小说的创作水平拉升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随着麦家的一部《暗算》荣膺茅盾文学奖,默默耕耘多年的麦家一下子成了红遍大江南北的知名作家。但同时,也引起了大众的争议。
争议的焦点在于:《暗算》有没有资格得到茅盾文学奖这个最高奖项。众所周知,不管是诺贝尔文学奖还是茅盾文学奖,都热衷于那些有着宏篇叙事的著作,其中必然涉及人性、自由、社会、重大历史时代背景等因素。关于这一点,其实对于中国文坛来说,早已经是传统了,响应时代的号召,在我国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古代就有“文以载道”的文学社会功能,有更何况在充满功利思维的现代呢?可以说,“文以载道”是大众对于文学作品最主流的审美心态了。
而麦家的作品《暗算》似乎有悖于这种大众审美心态,这部作品倒像是一部人物纪传体史书,讲了几个人物的不同工作经历以及人生结局。当然,其中也有特定的历史背景、人性因素,但比起诸如《平凡的世界》、《蛙》等作品,似乎反应的力度不太大。说得简单一点,有点类似于通俗文学了。
什么是通俗文学?其实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迎合读者的猎奇心理,带有商业写作之类的作品,本身社会功能性较弱。举个例子,武侠小说便是通俗文学的代表。受众在阅读这类作品的时候,多半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一种欢愉、好奇等心理,并没有多么强的“文以载道”的思想。
如同古龙,算得上是一代武侠宗师,在写作的时候就有商业写作的特点——针对稿费规定,多行叙述。因此,尽管古龙的文字优美、意境独到、叙事手段高明,但其作品往往不能被主流文学审美列入文学殿堂。
综上所述,麦家的《暗算》获得茅盾文学奖引发争议,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了。大众对于现当代的文学审美,更趋向于主流文学意识,那便是期望作品能有强烈的社会功利作用,触发人性,达到文以载道的思想。
反观《暗算》,有没有迎合这种主流意识呢?其实还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获得茅盾文学奖——
人性:作品中出现的各个怪才,之所以能够在具体的谍战工作中能够有出色的表现,其实首先归功于人性的善良。比如阿炳,他的信仰主要建立在感激层面上。懂得感恩,本身就是一种人性善良的体现。
历史:故事本身就建立在特殊的年代、反映的是特殊年代从事特殊工作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体现了在特殊历史背景下的人生。
但相对于其他茅盾文学奖作品,《暗算》似乎也有一些地方存在瑕疵,当然这个瑕疵是建立在大众主流审美上的——
故事的连贯性。茅盾文学奖少有一部作品分别以不同的人物为主角叙事的,大多数作品都是讲某个人极其周围人的一生。但《暗算》则分为三部,分别讲了几个独立的英雄人物,这和其他作品相比,故事的连贯力度弱化了许多。
英雄情结浓厚。当然,相较于其他获奖作品,更多地是赞美歌颂平民英雄、生活中的英雄。但《暗算》的英雄情结是很浓郁的,这种英雄脱离了普通,因为他们之所以成为英雄,首要因素不在于他做了什么,而在于他本身有什么天赋。因为天赋成了英雄,所以无形之中营造了一种英雄情结。
通俗化气息浓厚。前面已经阐明了通俗小说的定义,大多数读者在读《暗算》的时候,由于作者在情结、结构等方面的安排,不自觉的就让读者有了一种在读通俗小说的感觉。
当然,联系其他获奖作品、以往惯例,《暗算》的主流审美意识就不那么浓厚,争议自然也就出来了。
麦家获奖的争议很大,笔者却认为对于中国小说是一件好事。不得不说,我国在小说创作上,有太多可以进步的空间——
海洋格局狭窄。纵观我国古今小说的创作,格局太小,缺乏冒险精神。即使在今天的文坛,小说创作的兴盛还在于陕西,内陆意识自然也就强烈。目前还缺乏走出去、冒险、创新等意识。
缺乏叙事艺术突破。我国小说在叙事上,从某种程度而言,已经被读者心理超越了。一部小说,读者看到开头,基本就能猜到结尾,哪里还期望实现什么再阅读呢?而诸如欧亨利、希区柯克等外国小说家,早已经开始创新。
文字使用太过白话,通俗化特点显著。中国文学的独特魅力所在,不得不说还在于文字。一部红楼梦,早已成为中国文学遣词造句的绝唱;美学家高尔泰的自传体散文集《寻找家园》,因为古风古韵的文字,让高先生冠上散文大家的美誉;格非“江南三部曲”的出版,由于其复古语言,更是将他推上了茅盾文学奖。白话当然便于阅读,但这并不代表文字的韵味便可以忽略。还在如今这种情况已经趋于改善,涌现出格非这样注重文字韵味的小说家。
当然,文化的发展需要百家争鸣,这也是笔者认为麦家获奖是一件好事。任何一种文化,都需要用包容的心态来对待,取其精髓。即使是通俗文学,其中也有闪光点。诸如金庸的武侠,里面不也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思想吗?
估计麦家在创作《暗算》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得茅盾文学奖,应该说创作的功利心没有那么强。只是无奈,大众的什么趋于主流,接近功利,这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