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三忆之老屋

老屋

“一箩穷,二箩富。三箩四箩背包袱。五箩六箩挑大粪,七箩八箩住大屋。九箩十簸箕,金子银子砌阶基。”

这是我至今唯一还记得的一首童谣。那是大约四十年前的一天,我和邻居石叔公的小儿子一起在石桥上闲坐,虽然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但因为石叔公的关系,我得叫他叔。那时他一边念着这首童谣,一边抓着我的手,细细地察看我十个手指头上的纹路。良久,他抬起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你有七只箩!”他的话使我满心欢喜,我以一箩之差逃脱了挑大粪的命运!又觉得有点不放心,就追问:“我真的会住大屋吗?”“你已经住大屋了。”他用羡慕的眼神望了望我家老屋,幽幽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有了大屋的概念,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住着大屋。确实,当我站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桥头(这句有点沧桑感),环顾四周散落在田间路边一栋栋低矮而狭小的农舍,再看看自家的房屋,它真的是鹤立鸡群的大屋。我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叫自豪的情感升起。

老屋座落在石桥的西头,紧邻河岸。甚至有一间小偏房突向河面,下面用木柱支撑,从东面看去,有一点像湘西的吊脚楼。正门自然是朝南的,门扇由两张厚实的木板组成,最初的黑漆已经剥落殆尽,看上去像一张衰老的脸。门槛与别家不同,是一根一尺见方的麻石。这是我玩累了之后歇息的地方。夏天的早晨,我也常常坐在上面揉着惺忪的眼睛等待睡意的消散。门楣的上方有“乾隆裕號”四个大字。我直到大概二十岁时才注意到这四个字。“这是长沙的杨应修写的。”祖父说。祖父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向木讷的脸变得生动了许多。大概那四个字让他想起当小掌柜的幸福时光。而我则惊异于杨应修这个名字,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他是湖南很著名的书画家。我第一次认真打量那四个字的时候,它们早已经模糊不清,字体上布满了人工刻锉的痕迹。明显的是想抹去一段不光彩的历史,或者表达一种洗心革面的决心。因为那四个字,以及后来祖父零碎的回忆,我知道自己的祖先也有过一段富裕的时候,但那遥远的荣光早已与我无关,那四个模糊不清大字,除了偶尔给我带来一点阿Q式的遐想,已经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跨过门槛,就是大堂屋。之所以加个大字,并不是说屋子有多么大,而是它后面还有个横堂屋,冠以“大”和“横”,以示区别。小时候,家里的大大小小都是这么叫的。堂屋在解放前是顾客买货物的地方,所以旁边是出售货物的铺房,中间有柜台连通。后来,店铺关门了,人口增加了,铺房就分隔为两间住房。堂屋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着老屋的原始主人----我曾祖父的遗像。曾祖父白手起家,不仅建造了这栋在当时堪称豪宅的大屋,还陆续置办了几十亩田产,开了两家商铺。这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和一个偏僻的乡村,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这样的业绩使他成为家族中当之无愧的领袖。祖父,父亲及叔叔们谈及他的时候,言辞间无不充满敬佩之情。画像中的曾祖父戴着一顶西瓜皮帽,俨然一乡绅,脸清瘦而和善,看不出他的精明能干,只有眼睛炯炯有神。每逢农历七月十五,祖父就会把全家大小召集到堂屋祭祀曾祖父及其他先人。那是一个隆重而冗长的仪式,但仪式之后是快乐的,因为有一桌比平时丰富得多的菜肴。如今,祖父的遗像也早已挂在了他父亲的旁边,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主持那样的祭祀,即便有,也应该是冷清得多了。

曾祖父大名李乾元,人称十太公。殁于一九六九年,享年九十岁,无疾而终。

与一般农家不同的是,老屋的正房上都有阁楼,老屋因此勉强可以说是一栋楼房。楼板是由清一色碗口粗的圆木和一寸厚的杉木板组成。我的老家是一个木材匮乏的地方,所以来访的客人无不对老屋里那些上好的木材啧啧称赞。阁楼可以住人,但大部分的时候是用来放置杂物。有一回,在阁楼上发现了一条蛇,妇幼们齐声尖叫,而祖父淡淡的说:“是屋场蛇,不要打。”于是,那条菜花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离去。

老屋大概有十多间房子,但因为人口众多,单位面积并不宽裕,在七十年代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比较拥挤。祖父虽然早就将老屋一分为三给了他的儿子们,但各家都没有搬走,仍然住在同一个屋顶下,只是各自有了自家的灶台。有几年时间,我家的灶台和大叔家的甚至就在同一间屋子。这种状况使得我可以和众多的堂兄弟姐妹们一起成长。看着现在形单影只的独生子女,我不由得感到庆幸,正是因为他(她)们,我的童年至少没有孤独。

也许正因为房间太多,老屋的通风采光都不太好,分家时而砌的一堵间墙,更是把一间房子变成名副其实的黑屋,我就在那间黑屋住了好几年。事实上,老屋大部分的房间都是阴暗和沉闷的,远不如一字排开,南北通透的房子舒适。潮湿的季节,房间里总散发着一股霉味。在夏天的晚上,老屋几乎就成了蚊子的世界,如果你走得快一点,脸上就一定会体会到与蚊子碰撞的感觉。即便躲进蚊帐里,那不绝于耳滚滚如雷的蚊声也让你胆颤心惊。所以,夏天睡觉之前有一项在床铺上进行的必不可少的重要工作----打蚊子。工作的程序一般是这样的:持大蒲扇一把上床,一手撩起蚊帐,一手持扇自内向外猛扇,动作的幅度要足够的大。估计大部分的蚊子已被赶出之后,进入第二阶段,端煤油灯一盏(必须是灯罩口向上的那种),消灭蚊帐里剩余的蚊子。找到蚊子后,屏住呼吸,在合适的距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下而上将灯罩口推向蚊子。我的母亲把这一动作称之为“照蚊子”,这是个很文明很委婉的说辞,有点像政客和文人们喜欢玩弄的文字游戏。谁都知道这个“照”就是烧。“照蚊子”是整个过程中最有技术含量的环节,基本上要达到少林武术“静如松,动如风”的标准。尽管如此,早晨起来还是会在皮肤上找到一些点点红斑,使人不免发出“恶蚊烧不尽,梦中还复来”的感叹。所以,最后一点一定要牢记:蚊帐口务必扎紧!出入蚊帐务必动作迅速!我自幼观摩母亲照蚊子,动作要领,烂熟于心。五岁开始独立工作,数年间无一例打烂油灯、烧毁蚊帐等责任事故发生。我喜欢照蚊子,每当把蚊子照进灯罩,看着高温中扭曲变形的蚊子,心里就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很多年后,我的女儿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在有蚊子的房间里酣然入睡而她不能。她是不知道她老爸早年这段与蚊子浴血奋战的历史!我这身“铁布衫”功夫,那是经过千叮万咬才炼成的啊!

毕竟年久失修,我还很小的时候,老屋就已经疲态尽显。几十年的风雨凋谢了它当年的容颜。每逢下雨的时候,母亲就要赶紧去做一件她称之为“接漏”的事情,我则奔跑着为她搜集一切可以称之为容器的东西。从屋顶漏下的雨滴,在昏暗的房间里闪动着点点幽光,把地上迎接它们的盆和桶们敲成一首清脆悦耳的乐曲,这是我的音乐启蒙教育。有一次雨水竟然漏到床铺上,我不得不在帐顶上安放一只洗脸盆,在节奏分明的叮当声中盼望明天的太阳。在我的记忆中,老屋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陈旧而暗淡的。几乎可以说,直到七十年代,我的家人不但一直住着十太公建造的屋子,还一直用着十太公置办的家什。这是一个令人沮丧而又无奈的事实。值得一提的是我曾经睡过的一张床,就是那种老式的看上去比较繁琐的床。它的上面有一些与功能无关的雕刻和漆画。那时候它就有些破旧了,后来我哥起了新屋搬了家,现在大概已经不在了。它是我家唯一有点艺术含意的家私,这一点是后来在一些旅游景点看到过相似的床才意识到的。也许是看惯了旧的东西,我对新的东西总不太适应。比如小时候是坚决不肯穿新衣服的,这一点深得母亲的喜爱。她把哥哥姐姐的旧衣服改一改,我的服装问题就解决了。后来,我终于成为一个性格迂腐思想僵化墨守成规的老式男人,可能与这些也不无关系。

似乎唯一光亮的东西是大叔家保存的那两尊陶瓷佛像。其中一个赤裸着他巨大而雪白的肚子,坐在那里傻笑。现在大肚子随处可见,在那个年代的乡村,除了孕妇,男人是绝对不会有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有如此深刻的印象。我后来在一些寺庙里看到过类似的菩萨,就是自称“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笑世上可笑之人”的那位,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同一品牌。另一个形象差不多,只是身上爬着四五个小人儿,大概是用来求子的。屈指一算,父亲几兄弟中,大叔家人丁最为兴旺。不会完全是一种巧合吧。

除了吃饭和睡觉,我一般不在屋子里逗留。事实上,只要不下雨,饭也是夹些菜端到外面吃。当我穿过一间间幽暗的屋子,跨过大门,走进一片明亮的世界,头上是蓝天白云,脚下是碧波荡漾,田野郁郁葱葱,远山蜿蜒起伏,又怎能不心旷神怡,精神抖擞?当然,这是我现在有点夸张的想象,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这样复杂的情感。我只是兴冲冲奔向地坪,加入到兄弟姐妹和邻家孩子们的游戏中去。地坪里变换着各种各样的节目,玩得多的有:踢房子,打陀螺,滚铁环,打弹子,斗纸板。。。等等。还有一些现在叫不上名字了。女孩们则有踢毽子,跳绳等。上学以后喜欢上了乒乓球,常常和堂兄锡全一起,卸下一张门板,搬两条长凳,就在这样的简易球台上操练。我运动天赋不够,鲜有胜出之时。后来锡全在城里建房的时候,在三楼独辟一间作乒乓球室,童年的影响竟如此深远!

老屋门前地坪的南边曾经耸立着三棵大树,就像如今建筑物前流行的三根旗杆。它们是我那时候见到的最高最直树,但我一直不知道树名。这一点充分证明我不是一个勤学好问的人。三棵刺向天空的大树,给人一种引导老屋向上腾飞的感觉,我后来从电视或画报上看到一些西方的教堂和哥特式建筑,无一不是有着尖尖的屋顶,其用意恐怕也大概如此。后来三棵树都被砍伐了,也不知是何人作了何用。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生存的欲望总是远远大于审美的情趣。兄弟姊妹们都应该记得那两颗山枣树吧!成熟的季节里,打山枣子是一件激动人心无比快乐的事情。当山枣像雨一般的落下,我们不顾被打痛脑袋的危险,蜂拥而上,争抢一份收获的喜悦。母亲们把我们提回去的山枣细细地洗净,煮熟,去核,加上紫苏,南瓜,辣椒等原料,捣碎搅拌成糊状,然后薄薄而匀匀地糊于洁净的纱布上晒干,就制成了山枣糕。老木的母亲喜欢把山枣糕剪成一片片大小相同的平行四边形,有客来时就抓一碟当茶食。有几次还蒸了小半碗当菜吃。各家的山枣糕味道都有所不同,但酸和甜是共有的。也许是因为有山枣而又实在无其他用处,两颗枣树平安地活到了现在。山枣糕还年年有,每次我回家,母亲总要捎上两块,妻和小女时不时尝一点点,味道似也可以首肯。

老屋经受的最严峻的一次考验是在一九六九年。家中四十五岁以上的人都应该记得那场洪水。门前一向澄清而温顺的小河,突然之间变得浑浊和狂暴。那天我站在石桥上,看着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景象,急速奔流的河水,缓缓升起的河面,以及河面上从上游席卷而来的稻草,树枝,家具等等,心里充满了新奇和兴奋。河水在黄昏的时候漫过了桥面,地坪里一切可以浮起的东西,都颤颤悠悠地随波漂动。孩子们的兴奋达到了极点,我们在污浊的水中快乐地奔跑,追逐着一只木桶,一只鸡食盆,甚至一只泡沫拖鞋。全然没有注意到大人们脸上焦急的神情。当河水终于漫过门槛涌进老屋的时候,大人们将我们一一押上大叔家的阁楼,透过阁楼的窗户,老木看到洪水已经湮没了坪下的菜园,河边的稻田,以及屋两旁的道路。老屋成了一座孤岛。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一天的兴奋和劳累消耗了我全部精力,我终于躺在楼板上睡了,睡得很沉。后来据说是大队干部组织了若干青壮,在夜间将龟缩在阁楼上的十几个老弱妇幼接了出去。父亲几兄弟都在外面工作,老屋里平时都是老弱妇幼。我四岁时的那次失足落水,也是外人帮忙捞起的。

洪水在两天后退去,老屋安然无恙。

当我拿着一张通知书进城读书的时候,对于老屋没有感到丝毫的留恋。事实上,我为终于能够逃离老屋而暗自庆幸。我沿着屋前的道路走向远方,心里只有对新生活热切的渴望和美好的想象。那时候改革开放的大幕正悄然拉开,农村也开始富裕起来。每年都有崭新的楼房崛起,一年又一年,老屋一点一点地低下它曾经高傲的头。如今的老屋,就像一个衣衫褴褛的孤老,坐在明亮的阳光下坚守他最后的时光。那些曾经生活在里面的人,有的已经远去,永远不再回来,有的已在别处扎下根来,偶尔回来也只是短暂的停留。

老屋的实用价值,如今已约等于零,而在我心中的价值,正趋向于无穷大。因为它收藏了我整个的童年。

为什么童年总是美好的?其实童年的我们并不知道童年的美好,而是一心的盼望长大。只有经历了岁月的风雨,感受了世态的炎凉,在幻灭之后,在无望之时,才会用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去回忆童年,去感受童年的美好。你会发现,童年是简单的,它没有太多的欲望;童年是任性的,它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童年没有太多的约束,即便你做错了什么,总是能够得到宽容;童年也不必承担太多的责任,它享受众多的关爱而不需要去回报。这样的年代能不美好吗?

如今我想起老屋,回忆老屋里的童年,没有伤感,只有密密的温馨。终究有一天,我也会像指间这支燃尽的烟草,化成一缕缕青烟在风中飘散,我相信,总有一缕会飘向你,飘进我的老屋。

2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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