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与《春秋》札记(十五)

(42)阿德拉斯托斯回答说:“国王啊,假如不是您之所请,我是不会参与这一次的狩猎的。因为像我这样一个有着不幸经历的人陪伴着他外出打猎是不合适的,并且我也没有心思做这件事情。我可以为自己的留下找到很多理由,但既然您要我去,那我就肯定不会使您失望(因为我确实有义务来报答您的友好接待),所以我愿意按您所要求的去做。您托付我来照料王子,请相信我将尽我这个保护者的能力,让他安全地返回。”

阿德拉斯托斯的承诺是否做到呢?我们拭目以待。

(43)他在向克洛伊索斯作了这样的保证以后,他们就动身了,和他们一起的是一些精选的壮丁和猎犬。到达欧林波斯山后,他们到处搜寻这个怪兽;当这只怪兽被发现之后,猎手们便排列成圆阵,从四而八方用标枪向它抛去。当时这位客人,也就是那位被洗净了杀人的血污的叫做阿德拉斯托斯的人也把标枪向猪怪抛去,可是这支标枪却刺到了克洛伊索斯的儿子身上。这样,阿杜斯就被铁枪刺死,而梦中的预言也就应验了。有一个人跑到撒尔迪斯去把这个不幸消息带给克洛伊索斯,他向国王汇报了战斗的情况与他的儿子的遭遇。

哈哈,果然是阿德拉斯托斯杀了克洛伊索斯的儿子。借口为神谕的安排。应验了克洛伊索斯的梦境。唉!什么是神啊?说得到做得到。不管人类怎么想方设法避免的后果,要来的一定会到来。一种是自然法则,另一种是人心所向。克洛伊索斯国王也该为他的暴行付出代价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少了神庙而患上不治之症的。疾病和谋杀是当权者必须面对的两道门槛。结局都是死亡的威胁。当权者何曾不是用死亡来威胁敌人和臣民呢!

我们把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吧,看看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八年春,宋公、衛侯遇於垂。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辛亥,宿男卒。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於瓦屋。八月,葬蔡宣公。九月辛卯,公及莒入盟於浮來。螟。冬十有二月,無駭卒。

鲁隐公八年春季,宋国国君和卫国国君在垂这个地方会面,应该是一种非正式会谈,所以用一个遇字,这两个搞屎棍的诸侯国估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我们发现一个春秋通例,一个诸侯国新君继位,必然跟周边邻国签订新的盟约,然后发动战争。再签新的盟约。

三月份,郑国国君派遣大使宛完成上一年鲁郑改善关系的访问,估计是落实一些相关政策。归还前年郑宋战争时侵占的祊这个地方。三月二十七日,鲁国接管了祊这个地方。两国交战时,相互攻伐占领对方的土地城池,缓和关系了又归还给对方,一来二往的就不分彼此了,这就叫做融合吧!

夏季六月己亥这一天,蔡国国君考父死了。估计要有一波诸侯国之间的迎来送往,然后新君继位,战争又来了吧!辛亥这一天,宿国的国君死了。

秋季,七月庚午(三日),宋殇公、齐僖公、卫宣公在“瓦屋”会盟。

八月份,蔡国埋葬考父,谥号叫宣公。谥号是春秋时期国君死后给他的一个一生作为的评定称号。

九月辛卯日,鲁隐公到莒国的浮来跟莒国国君签订两国友好盟约。

这个月鲁国发生了蝗灾。上一次郑国攻打宋国,宋国向鲁国求救,鲁国没有出兵,也是因为国内出现了蝗灾,记作螟。

十二月份,那个在隐公二年率军队灭掉极国的展无骇去世了。

春秋记载的都是国家的盟约和战争,然后其次的是国君和大臣的死亡,再其次是自然灾害和天象。螟,就是蝗灾,到目前为止出现两次。孔子修订的历史春秋没有在历史事件里面谈人生幸福和国家强大的问题。因为孔子在他的别的著作里对幸福和国家强大有专门的论述。西方的历史在希罗多德的著作里有当时历史人物的论述。孔子把历史人物在历史事件中的论述都删掉了,很是可惜。我们回头来看看希罗多德的历史记载的克洛伊索斯在儿子被杀后如何处理自己的王国继承问题吧。

(44)当克洛伊索斯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刺死后,他的心已经变得乱成一团了,尤其令他更加痛心的是,刺死他儿子的人又恰好是他自己曾经为之洗净了杀人的血污的人。当他因惨祸而极度悲痛时,他高声呼喊清净之神宙斯的名字,要他清楚他由于客人之手而遭到的悲剧。之后他又祈求同一位宙斯神,称他为炉灶之神与友情之神。他称呼炉灶之神的名字是因为他无意中竟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把将要杀害自己儿子的人当成客人留在自己的家中;他称呼友情之神的名字是因为作为自己儿子的保护人而派被出去的客人,结果却被发现是他的最可恶的敌人。

克洛伊索斯终于明白了神殿巫师集团的阴谋,可是他不能再挽救自己儿子的生命。因为是自己的选择。这件事告诉我们,阴谋无时无处不在,只是没阴谋算计的人自己无法识别阴谋而已。这是一种绝望的感觉。

(45)吕底亚人不久就回来了,这个年轻人的尸骸被他们运回来了,那个杀人犯就跟在他们后面。他站在尸骸的前面,表示任凭克洛伊索斯的处置,他伸出双手非常恳切地请求克洛伊索斯,说他自己情愿被杀死在克洛伊索斯的儿子的尸骸之旁,因为他先前的悲惨遭遇已经使他身心俱疲,现在又让他这个洗净了杀人血污的人陷于绝望,这新的不幸使他无法活下去;克洛伊索斯听了这话以后,尽管自己遭遇的不幸使他非常痛苦,但阿德拉斯托斯这番话却使他深受感动,而对阿德拉斯托斯有了怜惜之情。于是回答说:“客人啊,既然你宣告了自己的死刑,那我已经从你那儿得到我所需要的足够的补偿了。而且,我看实际上这不是你惹下的祸,你只是无心地干了这件事。惹祸的是一位神,他在很久以前便预言要有如此的事发生了。”之后不久,克洛伊索斯便以恰当的方式埋葬了他的儿子。米达斯的儿子戈尔地亚斯的儿子阿德拉斯托斯,曾经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现在又伤害了给他洗净血污的人,他觉得他自己在他所知道的人之中是最不幸的人了,所以当人们离开阿杜斯的坟墓四周寂静无人的时候,他在墓地上自杀了。

是该自杀,因为他的价值已经用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应该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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