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老鼠的那段孽缘

      城市里最令人幸福的原因之一就是再也看不到讨厌的老鼠了。在城市里住着的孩子,很难想象老鼠横行是个什么景况。

      我们家的第一座房子比较简陋,地基打的也不夯实,不到十五年就出了各种问题,窗户变形关不严实,东北角又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缝隙,刮风下雨总是屋外大雨屋内叮叮咚咚小雨不停。而乡村直到现在都还是瓦房林立,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屋面防水做的不好,平房容易漏水,无奈好多平房也改做了瓦房。

      房子的不严密给了老鼠可趁之机,一条老鼠做了先锋,其他伙计就开始不约而同的跟进。刚开始老鼠还比较客气,白天还做个谦谦君子,不吵不闹,也不在你眼前晃荡。晚上呢,梁上君子自然要做,要不然也不能够养家糊口,毕竟老婆孩子一大家。渐渐地,老鼠就不够朋友了,两种物种相安无事的处境便被打破了。

      老鼠是一类很聪明的动物,我估计上辈子也学习过一点点兵法,懂得反客为主的法则。起初的彬彬有礼不见了。晚上磨牙之声不绝于耳,尤其是熄灯以后,更是如入无人之境。白天也不再惧人,时不时的像示威似的在你面前扭两圈,每当我们想着法子驱逐他们时,他们还不厌其烦的跟你玩起了游击战。

    当时有一种白鼠,我是没怎么见过,专爱钻到被窝里咬别人的脚丫子。我没有遭受过那种骇人听闻的待遇,我的邻居兼好朋友时常被白鼠光顾,一家人几乎人人受到过白鼠一族的侵略残害。他们的遭遇传遍了我们小小乡村的大街小巷,那时候谈鼠色变,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我讨厌老鼠源于他们的磨牙,我睡觉一向很轻,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睡不着,等到真困得不得了的时候,刚刚有了睡意,老爸的呼噜声又起。尤其是是夏天,风声雨声,打雷声,磨牙声,真是声声入耳呀。尽管如此,我对于老鼠始终无可奈何,听之任之。

    我害怕老鼠,不仅仅是因为邻居白鼠的传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杀过“人”,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而我正是做了亏心事那种。我们村地质为沙土,适合种植落花生。每当秋收将近的时候,我们小孩子们都会和大孩子一块儿去寻找老鼠洞,大孩子扛着铁锨,小孩子拿着肥料袋或者挎着篮子兴高采烈的去地里寻找老鼠洞。一个秋收下来,勤快的老鼠可以经营一个巨大的粮仓,每当看到这种勤快的老鼠,我们的兴奋就会达到极点。老鼠的勤快,会领我们收获颇丰,兴趣拖老鼠的福,收敛的战利品足足可以使我们这些苦孩子买一套像样的新衣服呢。

      说老鼠勤快,也是相对而言;说他们聪明也是在某些方面。在挖老鼠洞,储存粮草这一点上老鼠表现的就不那么勤快和聪明了。老鼠的粮仓很容易被发现,理由很简单,在粮仓的旁边必有一个个犹如小山丘似的的小土堆,这也是被我诟病不聪明和假勤快的缘由。土堆就在旁边搁着,傻子都晓得地底下有宝贝。有一次我挖到了一个这样的老鼠洞,粮仓还没有装满,也就只有十几斤花生,挖到最后,大老鼠闻风而逃,留下来一窝小崽子。

      正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很残忍的把六只小老鼠的头颅割了下来,一字形排开,摆在了老鼠洞的旁边杀鸡儆猴,但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忐忑和害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果然有成群结队的小老鼠向我索命,不住地喊:还我命来。

      自那儿以后,老鼠成了我童年时候的一道阴影,挥之不去。有一段时间我不敢独自睡觉,每天都让爸爸妈妈,或者兄弟姐妹们陪我睡觉,即使在一张床上,也是杯弓蛇影,风声鹤唳一般,我抱着老爸的腿有时都难以入睡,内心充满了恐惧,这也许就是我欠下的孽债吧。

    现在机械化的普及,加快了秋收的进度。当时秋收我们家十一二亩田秋收秋种需要二十五天左右才能完成,现在基本上一个星期多一点儿就全部结束了。老鼠猖獗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它们再也没有机会和能力组织强有力的进攻了。

      诚然如此,物种与物种之间还是有相似相通的地方的。几十万年前,一部分猿人失去了它们赖以生存的广袤森林,开始大规模迁徙进化最后形成了一个新的物种人类。

      老鼠也有同样的经历,它们失去了田野战场,但他们并没有失去奋斗的勇气。它们优胜略太,开始进行大规模的转移,在此过程中,一部分老鼠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一部分老鼠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长途跋涉来到了它们新的家园,类似于我们家这种环境的千家万户,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了又一霸主。

    也许是本身带着一丝愧疚吧,本来也许老鼠秋毫无犯。毕竟再也不是当年的穷小子,不屑于跟老鼠争天下,抢食吃。老鼠呢,似乎并不领情,读透了三十六计,却不能够深谙人事,不懂得识时务为俊杰。苦苦难道,缕缕冒犯,甚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上次回家整理我的书橱,发现新买的几本还没来得及品读的书籍被它们咬的面目全非,《昭明文选》被破坏的伤痕累累惨不忍睹,一刹那间我欲哭无泪。

      但是我对于他们的侵略却是束手无策,在家不过待几天而已,没有时间和它们斗智斗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无奈的做出决定,把书籍大部分转移到了铁柜子里面,而今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了,时不时的还在祈祷老鼠阿老鼠,请您高抬贵手吧,不要伤害我的书。每次跟我妈打电话都会问及书怎么样了。妈妈总说,你那间屋子门和窗户是紧紧关闭着的,如果不顺便开门的话是进不去的。妈妈的话令人信服,梦总是继续让我忐忑。

      缘分这东西时好时坏,我与老鼠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希望彼此都能够相安无事,再起事端。愿我的书们不再被破坏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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