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十八载之第六十七回 寂寞的歌

话说北京城里北洋三杰正洋洋得意时,而在千里之外的广州,一个人却伤心不已,此人正是久未露面的孙文。

其实他倒不是不想登台,只不过没有好时机罢了。自打和老袁闹僵被封杀,在江湖追杀令面前,他就成了无数人发家致富的捷径。没办法,民国待不下去,只能乘舟渡洋到日本避风头保命,自此也就差不多是告别了大舞台。

好不容易熬死老袁,等来了黎叔的大赦天下,孙文这才洗脱了罪名,恢复了自由身。不过自由归自由,自己已是平民一个,想搞个聚餐啥的还要申请,这样还怎样领导手下众兄弟呢?不过这也难不倒孙文,搞群众运动咱外行,走上层路线这是孙文的拿手好戏啊。

环顾一圈,这老袁之后的北洋虽然表面上强悍无比,可任凭北京城的雨下的再怎么大,就是浇不到西南的地。再说了,就算是北洋内部那也不是铁打一片,大段是基本没前科,其它山头可就不敢恭维了,别的不说,这窝在南京的大冯不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嘛。

孙文一合计,乱世靠得住的还是要有兵,可是身边的大将黄兴和陈其美他们,走的走,死的死;而陈炯明和许崇智这些人出道比较晚,人气不够看。一句话,在枪杆子这方面孙文是无人可用。

更何况他历来采用的战术无非是延续了流寇式策略,打得赢也就是拿下一座城,打不赢就脚底抹油,说到底也就是一城一地之得失,没有稳定长久的经营策略,只是不断的尝试遍地开花。这就好比一家公司满心思扑在各种风口的投资,完全忘了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必须拥有相当的主业,这种本末倒置的做法可能会为企业赚得一时的噱头,但风平浪静时却只剩下一片狼藉。也难怪走了一大圈,奋斗几十年,却只剩下孙文这寂寞的人揣着寂寞的梦唱着寂寞的歌。

可他仔细一想,自己别的本事不行,想办法筹钱那可是自己的强项,这刚从日本回来,别的没有,兜里却是装的满满嘛。你们一个个地头蛇要养兵总不能不发饷吧,干脆我来当个金主,来一招借力打力或许有不错的收获。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有点道理。看着孙文递过来的银票,陆荣廷和唐继尧两眼放光,满脸堆笑:哎呀,妈呀,可算是碰到好人了。这北京政府已经欠饷几个月,兄弟们穷的连打底裤都当了,下一步都考虑卖肾呢。雪中送炭啊,这孙文真够意思。快快快,斩鸡头,烧黄纸,拜了关二哥以后就跟你混了。

穷人如此还好理解,大冯这已经是一等一的富家翁可就有点让孙文吃惊了。看到孙文亲自登门,大冯先是一惊。当他看到孙文掏出的百万银票,那下巴都要掉下了,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以前住破屋的穷小子竟然也有如此阔绰的时候。一听说这钱是送给自己的,大冯瞬间使出斗转星移,刚刚还一口一个“文仔”的叫,这会儿直接坐地起价成了“孙爷”。孙文呵呵一笑,谁说有钱人就不爱钱,如果有,那也是因为你给的不够。

疏通了这层关系,孙文就有了依靠,仿佛一下子打通任督二脉,整个人精神气爽。嗯,不错,是时候向政坛发起冲锋了。好巧不巧,张勋一路小跑进了北京城,咣当一下封了国会的大门,后来居然直接抱着溥仪要南面称孤。

哎呦喂,孙文一下子发现了商机,这长脸的机会可不能再错过。怎么办?那还用说,当然是开撕呗。不过孙文也不傻,自己单打独斗肯定不行,之前就是吃了太多这方面的亏,要干架一定要多找一帮子人。国会关门,那众多的议员不就没饭吃了,别慌,跟哥走吧,包吃包住,还报销来回路费。孙文一纸广告登出,北京到上海的车票,被黄牛党呼啦一下清空了。

不知道张勋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中了邪,总之是在作死的路上钻了牛角尖。孙文一看,这不行,光靠这些议员文争没卵用,人家根本就不搭理,还是要武斗。他首先想到了大冯,结果大冯一脸无奈的表示,自己已经答应帮着大段去铲平张勋的老窝,分身乏术,根本无力借兵为孙文的北京游行示威保驾护航。

既然大冯没办法,那就问问滇桂。没想到,这陆荣廷他们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直接催着孙文赶快过去好带领大家伙早日奔小康。孙文很开心,兄弟就是兄弟,不要急,哥来了。他收拾一下,忙带着那些投奔的议员,浩浩荡荡开赴羊城。

一番折腾下来,孙文就准备沿着京广线北上。没料到陆荣廷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放:此去北京,路途遥远不说,单就这沙场征战,生死两茫然,不给大伙留点安家费,谁还为你卖命啊,到时候你只能认命了。孙文一想,有理哦,可不是咋地,之前失败不就是因为自己只顾着画大饼,却忘记了大家首先是要活下去。给,必须得给。

可是他一摸口袋,这剩的可不多了。想想看这从上海来广州,一路上一大帮子吃喝拉撒可都是要花钱的。那些个议员平时在北京养优处尊受不得半点委屈,吃的虽不是山珍海味,那怎么地也是公务餐吧;住的也不用多说,民宿肯定看不上,至少也是四星级。

这么一合计,难怪口袋里只剩下这点钱。可这眼下出兵在即,不犒兵就算到了北京也未必能入得了城。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孙文一咬牙,把这最后的袁大头给兄弟们分了吧。陆荣廷很高兴,忙接过钱扭头哄着大伙去发饷。

正当孙文盘算着如何进军,如何打进北京城,一个消息传来:张勋败了,大段已经入主北京城。孙文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倒,我去,这孙子怎么这么不经打,你就不能多坚持一会吗。可怜我的钱啊,那都是我一点一点靠着脸皮攒下来的,怎么办?就这么算了,真是不甘心;可如果这刚发下去又要回来,那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在一片欢庆的海洋里,只剩下孙文唱着寂寞的歌在风中凌乱。那么他会就此罢休吗?且看下一回孙文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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