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老槐树下,王老爷子摇着竹扇,浑浊的眼睛望着树影间漏下的光斑,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摩挲着藤椅扶手。几个孩童托着腮蹲在他脚边,远处蝉鸣此起彼伏,却掩不住老人沙哑的嗓音,将那段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我太爷爷的太爷爷那辈儿,北京城的天都是灰的。”老人指了指远处胡同口那棵歪脖子槐树,“就跟那树似的,看着还立着,里头早空了。崇祯皇帝接手时,明朝就像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北边后金的铁骑在关外撞得城墙直晃悠,南边的李自成带着泥腿子揭竿而起,更别说连年的大旱,地里刨不出半粒粮食。”
孩子们瞪大眼睛,听老人讲崇祯皇帝如何拆了宫里的铜器去铸钱,又如何在深夜里对着满桌奏折长吁短叹。“那年三月,李自成的大顺军打进城,崇祯皇帝把皇子皇女都打发走,自己爬上煤山。他扯下皇冠,用头发盖住脸,在衣襟上用血写了句话——‘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老人的声音突然低沉,“后来啊,宫里的老太监说,皇帝吊在树上时,脚上还穿着磨破的旧布鞋。”
晚风卷起几片槐叶,孩子们忍不住追问后来的故事。王老爷子喝了口凉茶,继续说道:“这时候,山海关外的清军早就盯着中原这块肥肉。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本来还在观望,结果李自成的人抢了他的爱妾陈圆圆。吴三桂一怒之下打开关门,清军就像决堤的洪水,‘轰’地一下涌进了关内。”
“清军来了之后,可没少折腾。”老人皱起眉头,“他们逼着汉人剃发留辫,说什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扬州城的百姓不肯剃发,清军就屠了城,血流得把护城河都染红了。不过话说回来,清朝后来也学着明朝的样子治国,修园子、编书,倒也把这江山坐稳当了。”
暮色渐浓,老槐树的影子越拉越长。老人的故事也到了尾声:“你们看,这天下就像个大戏台,皇帝、将军、百姓都是台上的角儿。有人风光登场,有人黯然落幕,可不管谁在台上,受苦的、享福的,最后都变成了史书里的几行字。”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而远处的胡同里,炊烟正袅袅升起,将这段三百年前的往事,轻轻笼进了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