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从何来(六十七)

韩老爹这么一说,不仅是韩多福,就连韩老太太和韩多禄韩多寿两兄弟也感到有些惊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吴琴记恨在心呢?一家人一起过日子,哪有碟子不和碗相碰的事儿发生,鸡毛蒜皮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还用得着做毁人声誉的事吗!

“在我看来她是拿这几件事做文章……”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韩老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按照韩老爹的说法,第一件就是雪儿周岁生日过后发生的事情。记得生日过后第三天,韩多禄心心念念想着要把雪儿抱去劳改农场,他想让韩多福看看自己的女儿。韩多禄这样做本也无可厚非,但是吴琴却极力反对,说什么也不答应。气得韩多禄大发脾气,说是自从哥哥被判刑以来,作为他的老婆,你从来没有去看过他。让他看看自己的孩子,有啥不可以的?

韩多禄这样做是对的,哥哥虽然犯了错误,但是总不能剥夺他见自己孩子的权利吧。作为一个妻子,不去探望自己的丈夫,你心里有想法,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让做父亲的看自己孩子,这就有些太过分了。对于这件事,知情人都说是错在吴琴。

韩老爹说的第二件事,发生于那年秋天。当时正是秋收大忙季节,一家人除了吴琴和年幼的雪儿,其他人都在早出晚归地忙碌。平时都是韩老太太提前回来做饭,好让干活的人回家就能吃上饭。那天说好的拖拉机马上要来犁地,最后一块地里的玉米秆还没有收割完,为了赶时间,韩老太太也就没有回家做饭。

那天收完玉米秆已是星辰漫天,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满望着吴琴能提前把饭做好。哪料想她连一口开水都没有烧,更不用说做饭了。韩多禄当时就对着东厢房发脾气,说是家里养头猪,猪粪还能当肥料呢,一个大活人就不知道做一顿饭。

当时东厢房里亮着灯,能听见吴琴逗孩子玩的声音,明知道小叔子在发泄对她的不满,她愣是装聋作哑没有搭腔。韩多禄刚说了几句,就被老爹给制止了,气得他咕嘟了半瓶酒,没有吃饭就了睡觉。

至于说第三件事,说来就怪韩多禄。当时他的几个朋友在家里喝酒,年轻人玩起来不知道把握自己,从下午喝到了晚上。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还要犟着骑车回家,韩多禄手扶着墙硬是把一帮人都送出了家门。

当时韩多寿也跟着出去了,他要扶着韩多禄回屋子,韩多禄却趴在门前的树沟里呕吐不止。韩多寿本来就厌恶老二喝滥酒的臭毛病,看他在那里吐个不停,也就没有了耐心,心想着他吐够了总会自己回来。

韩多寿刚刚把桌椅板凳收拾好,就听到院子里扑通一声响,听得出来那是老二摔倒的声音。韩老爹连忙吩咐让他出去看看,韩多寿说不要管他,在自己家里摔倒也没有危险,他那样的人多摔几次长长记性也好。

那知道话音刚落地,就听到东厢房里传出了吴琴的叫骂声,听起来很愤怒的样子。韩老爹率先冲了出去,一眼看到韩多禄仰面朝天躺在东厢房的门口,还在用手敲打着屋门,嘴里呜哩呜啦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醉话。

韩老爹一看这情形,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叫三儿子帮忙,才连拉带拽地把韩多禄抬回西厢房。在西厢房里,韩老爹怒不可遏,拿起苕帚在韩多禄的屁股上抽打着,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方才解气。

韩多禄第二天醒来,摸着自己的屁股疼的呲牙咧嘴,早已不记得挨打的事情。听老妈一说,他懊恼不已,说是自己喝多了酒,完全不记得有那回事。韩老爹又一次严厉地责骂了他一顿,让他去给吴琴道歉,给人家把事情解释清楚。

韩多禄也不是轻易低头的人,再说了,这号事儿又怎么解释呢!吴琴刚开始两天端上饭碗就回了东厢房,很少见她出门,也就避免了尴尬。这件事谁也没有再提起,慢慢地也就被大家淡忘了。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促成吴琴离家出走,显然有点小题大做。更何况她离家出走,是这件事发生的半年之后。

听了老爹的话,韩多福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知道老爹是不会说谎的。也知道老二喝了酒总是会干出不靠谱的事情,他也听说大多数人有酒后失忆的毛病。再加上老妈和韩多寿的再三解释,明白了那是老二的无心之过。

“老大,我……”韩多禄一直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道,“这件事我也是第二天才听说的,当时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你想想,我即使再不是东西,哪能对自己嫂子图谋不轨呢?那是畜牲都做不出来的事啊!”

他看到韩多福没有说话,接着说道:“老大,这件事是我的错,你如果不能原谅,我剁一根指头算是给你赔礼道歉吧!”说着话,他从厨房里拿来菜刀,当着大家的面砍向自己的手指……

“老二!”韩多福一看兄弟动真格的了,提起脚边的小木凳砸了过去,蹭一下,菜刀和凳子相撞,没有落在手指上。韩多寿手疾眼快,一闪身夺过了菜刀,韩多禄一个趔趄差点被撞翻在地上。

“你这个是非精,事到如今,把自己弄成残废又能咋样?平时说你,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就不能长点记性!”韩老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了!老二,事情弄清楚就行。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做,以后喝酒注意点。”韩多福这样一说,也算是给了韩多禄一个台阶,当然了,这样的想法也是建立在他对老二的了解之上。

“吴琴这样小题大做,险些儿酿成大祸!”韩多寿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看他就是挑拨我们弟兄之间的关系……”

“她有啥可挑拨的,这对她有什么好处?”韩老爹不想再火上浇油了,大儿子好不容易和媳妇重新走到一起,再不能让他们之间再出现任何问题。他打断了韩多寿的话,接着说道,“依我看吧,她之所以这样说,不就是话赶话赶到嘴边脱口而出吗?俗话说‘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说不定事后她也后悔呢。”

“这都几点了!一锅饭都坨成了一锅浆糊。吃饭吧。”韩老太太总算是放心了,这才想起做好的饭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

韩老爹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打趣地说道:“浆糊能吃吗?赶紧倒了,倒给猪吃吧。眼前的事情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吃了浆糊更掰扯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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