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为政》第十六句。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论语》前两章是论语全书的纲要,据说中庸的思想就源于这一句,后面我们还会再接触孔子的中庸思想。这一句,怎么就是中庸思想了呢?
首先说异端,异端的意思,和现在不一样了。异端,现在是说邪教之类,中国古代,也把儒家之外的学说成为异端。但在孔子口中,异端并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解释呢?我们现在所做的事,叫做解经,或者叫做注经,或者叫做拟经,坦率地讲,这种行为是古人所不齿的。凭我们的智慧,凭什么去解释《论语》呢!这个问题要分两个方面看了:第一,我们的智慧绝不足以解释《论语》,且《论语》离我们这么久远,我们不可能完全参悟得透孔子讲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我们不能自命对《论语》的解释是正解,只能是我们自己的一种解释。第二,我们的解释或参悟对与不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凭着这种解释,对自己的人生能够有所帮助,如果他人看了能够有所助益,那就功德无量了。所以,解经不是真的懂得经,只是学习经的一个过程。
回转到异端的解释,最好的方式就是以经解经,就是说经的这一部分我们无法理解、不好做结论,那我们就在经的其他部分找结论、找解释。《论语》后篇有一句孔子的话: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中庸》中有一句: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这两句怎么解释呢?正是孔子的中庸思想,不过现在人们对孔子的中庸思想理解有很大误区,感觉所谓中庸,就是老好人、和稀泥。你看孔子夸大舜,隐恶而扬善,不就是不说别人坏话,专讲好听的说吗?叩其两端,不就是左说一句,右说一句,最终怎么就是都对吗?不是这样,如果孔子是这样的人,那还称什么圣人?孔子不但不同意这样,而且最憎恶这样,甚至骂这样的人是乡愿,德之贼也。
孔子的中庸思想,后面我们会反复提到,这里只讲一个梗概: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所谓中庸,我们可以理解为用中,即做事刚好中节,节奏把握刚刚好,既不过头,也没有不到位,后面我们讲《论语》的过犹不及,也正是中庸思想的最好阐释。什么是中节呢?就是不异又不端。不异,就是跟别人一样,不会故意显出自己的不同;不端,就是不走极端,做事能够合乎人之常情。
从哲学上,孔子或者说孔门学问的后人最反对的是杨朱、墨子的学说,因为他们异且端,和普通人不一样。杨朱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也,天下人一个我也不爱,只爱我自己;墨子是为了百姓腓无肱、胫无毛,天下人我都一样的爱。儒家就认为这两种思想不中庸,所以就不中用。天下人一个不爱,怎么可能,自己的父母子女能不爱?天下人我都一样的爱,怎么可能,难道爱陌生人能跟爱父母子女一样?所以,最终杨朱的一毛不拔和墨子的一毛不留,都成了异端,也最终遭到世人的抛弃,孔子的儒家的中庸之德风行天下。所以孔子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