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其二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其三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唐玄宗天宝年间四月的一个春日,宫里种植的木芍药(牡丹)开放了,有红、紫、浅红、通白四色。这天惠风和畅,阳光明媚,玄宗兴致大发,就令高力士去宣杨贵妃一起到兴庆池东边的沉香亭共赏牡丹。玄宗骑着他心爱的骏马照夜白走在前面,贵妃坐着步辇跟随在后,当时著名的歌手李延年,带着一队乐工也随步跟在后面。到得亭上,宫女立刻摆上备好的美酒佳肴,垂手恭立在侧。58岁的玄宗,伸手拉着她24岁的爱妃一起坐下,眼里是明媚的笑,充满了欣赏与宠溺。伶人们正准备表演歌舞以助兴。唐玄宗却说:“赏名花,对妃子,岂可用旧日乐词。传朕旨意,让翰林院待诏李太白进宫写新歌词。”
李白头天喝了酒,此刻并未完全清醒,但是李白是酒仙啊,喝了酒,他的才思更飞扬。李白一身白袍,弯腰作揖拜见过玄宗和贵妃。玄宗命他即兴作诗填词助兴,他看到沉香亭周围的牡丹,开的恣意繁茂,朵大色艳,奇丽无比。又看看贵妃,肤如软脂凝玉,眉如远山之黛,两条柳叶眉间一颗赤色美人痣。眼睛如夜里的星星,万道流光;一头乌发梳成如云高髻。身着云霓制成的石榴裙,隐隐勾勒出丰满而匀称的身姿。李白看的痴了,他觉得贵妃就是天女下凡,那国色天香的牡丹和贵妃多么相似啊,人比花美,花衬人娇,他想用最美的词汇来称赞这位才貌双全的美人,又不愿落入俗套。这个恃才傲物的中年诗人,平生第一次写下语语浓艳、字字流葩的艳词丽曲——《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我翻译一下意思:天上的云见了贵妃,都露出羡慕的神色,希望做她的衣裳,牡丹花看见贵妃,都希望有她一样的容貌。春风吹拂着亭子的栏杆,沾了露水的牡丹花显得更加娇艳(暗喻贵妃深得玄宗恩泽)。如果不是在王母娘娘的群玉山上看见的仙子,那就是在瑶池的月下相逢的女神仙。
第一首诗歌在金花笺上写出,李延年开始歌唱。贵妃非常受用,开心地手持水晶七宝杯,倒上西凉州的蒲葡酒,敬给李白。皇上见贵妃高兴,亲自调音吹玉笛来伴奏。
一曲歌罢,众人喝彩叫好,李白喝了贵妃的美酒,情思愈加喷张,唤高力士给他脱下靴子,大笔一挥,第二首一蹴而就: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翻译成现代汉语:贵妃像枝红牡丹沐浴雨露散发芳香,楚王如果见过贵妃,就会觉得自己思慕神女真是白白伤心。请问汉宫佳丽谁能和她媲美,就算赵飞燕也要靠精心化妆。
诗歌写完呈上,大家继续奏乐演唱,贵妃喜不自胜,继续敬酒,李白酩酊之间,又写下第三首: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翻译一下:名贵的花伴着绝色美人令人心欢,赢得君王满面带笑不停地看。春风中消解了君王无限怅恨,在沉香亭北共同倚靠着栏杆。这三首诗词把花和人一起言之,第一首赋妃子之色,二首赋名花之丽,三首合名花、妃子夹写之,情境已尽于此,使人再续不得。大家鼓掌称妙,这三首诗也就被永远流传下来。
一千二百年过去了,那个明媚四月的春日,帝王爱妃琴瑟和谐、共赏美景,才子佳人歌舞晏晏、情浓意深的画面,因为《清平调三首》永远定格在历史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