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唐诗,当然绕不开李白。这里讲讲他的《清平调词三首》。这是一组优美动人的爱情颂歌,书写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真挚恋情。然而,由于其后的安史之乱,这组诗历来爱到很大误解。
来看这组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其一)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肥皂剧。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其二)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其三)
有很多人认为,这一组诗含有讽刺杨贵妃的意思。这是真的吗?如果我们现代人都能看出讽刺意味,难道诗歌造诣深厚的唐玄宗竟然会看不出吗?看出来后又能欣然接受,不加以降罪吗?
必须说,很多人不了解李白,更不了解唐玄宗与杨贵妃。
首先,唐玄宗李隆基是一个不世出的英雄人物。他在并非嫡长子的情况下,却完全靠自己的才能、见识与胆识得到皇帝宝座。
其次,在高明的政治才能之外,他还具备深厚的读书学养和高起的文艺修养。能诗善画,且演奏技艺高超,甚至亲自创办了“梨园”这个音乐机构。如果说,李白当着唐玄宗所作的组诗,有什么讽刺贵妃的地方,定然是逃不出他的眼睛的。
而李隆基与杨玉环的爱情,自开元二十八年起,至天宝十五年止,其间约十六年,惊人的是在这段时间内,玄宗几乎没有出轨,移爱他人。这对于一个美人随手可得的帝王来说,是很难得的,由此也说明,他二人之间,存在真挚的爱情。
李白在这组诗中,从天上到人间,从神话到传说、再到历史,从历史过去再到眼前的当下,这种空间与时间双重的渐层设计,将古往今来、天上人间的美丽精华都汇集于杨贵妃身上。
李白作为一介布衣,能出入宫廷,授翰林供奉,一切源于玄宗的常识。李白对贵妇的歌颂就是对玄宗的赞美。此时的李白,对君五的知遇之恩溢于言表,对帝妃的爱情真挚祝福。
许多学者将这组诗解读为讽刺贵妃的淫荡不贞,主要的根据就是其中的“可怜飞燕倚新妆”“解释春风无限恨”这两句。
我们来分析一下。
以飞燕比玉环,是以汉比唐,以皇后比贵妃,在朝代的兴盛与皇后的尊贵上,没有比这更恰切的了。但是,赵飞燕是一个非常淫荡的皇后。据说老少通吃、饥不择食。那什么李白要用来作比比呢?
这里必须重点指出,一个诗人在取材时,不可能是在所有条件完全切合时才用。这个时候读者就要去分辨,诗人的偏重点在哪里。比如《红楼梦》里,曾用“埋香冢飞燕泣残红”来传达林黛玉身轻似燕的纤细体态。难道曹雪芹是在暗示林黛玉淫荡?所有人都知道这绝不可能。
再来说“解释春风无限恨”。有人说,你看,正是因为贵妃淫荡,所以玄宗“无限恨”。这更加是牵强了。如果玄宗的“无限恨”真的来自贵妃不忠,又怎么会在“沉香亭北倚阑干”,“长得君王带笑看”呢?实质上“解释春风无限恨”这句话是在极力强调,即使皇帝有着无限政事愁苦,在面对心爱的人时,都可以放下重担,心情轻松。
若隔了一千多年的后代读者都感受得到其中的负面意义,而身在当时,学识丰富的明皇却觉察不出其中的讽刺,那实在是不合逻辑。而从李白个人的学识修养来说,也不会直面人非。
欧教授认为,李白虽然很潇洒、很狂放,但绝不是没有格调的人。当着一个人的面去讽刺他最珍爱的人、最宝贵的事物,这不是李白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