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锈迹斑斑的防盗窗时,楼下早点摊的油锅已经"滋啦"作响。煤炉里蹦出的火星子,在黎明的青灰色里划出转瞬即逝的弧线。
菜贩们踩着露水来了。褪色的塑料布"哗啦啦"抖开,还带着昨夜积存的雨水。芹菜根上的泥巴蹭在水泥台上,像谁随手甩出的水墨画。穿睡衣的主妇们揉着惺忪睡眼,塑料袋在晨风里"簌簌"地响。
正午的弄堂是打翻的调色盘。晾晒的衣裳在电线杆间飘扬,花布衫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随着风轻轻摇晃。卖绿豆汤的三轮车叮叮当当穿过巷子,保温桶里冰块碰撞的声音,比蝉鸣更解暑。
暮色漫过晾衣竿时,厨房的灯火一盏盏亮起。砧板上的剁肉声此起彼伏,油烟从排风扇里喷涌而出,在夕阳里织成淡蓝色的纱。谁家高压锅"嗤嗤"地喷着白汽,像一列晚点的小火车。
路灯亮起的刹那,棋盘上的卒子重重落下。老人们摇着蒲扇,茶缸里的茉莉花浮浮沉沉。电视机的声音从各家窗户里漏出来,在夜色里交织成模糊的背景音。
直到最后一家店铺拉下卷帘门,"哗啦"一声,整条街沉入梦乡。只有巷口的流浪猫还睁着眼睛,看着月光给垃圾桶镀上一层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