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好像并不欢迎我们。
开学了,学校让我们跟着上学期没及格的同学一起补考。考试我是不怕的,算术考试很顺利。但是到了语文考试,听写生字时老师的一口方言让我辨别不出他说的是啥。有很多字写不出来,因为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字。
我不敢问,看着卷子上的空白急得哭了起来。可老师不管我们的哭笑,冷冰冰的让我们到点交卷。
后来成绩出来了,我算术得了100分,语文80分。虽然不用留级了,可是我好像被藐视了,一点都不开心。
济南的老师没有淮南的老师和蔼可亲,她们显得颇有心机。多年后,一起和我来济南的我的闺蜜说,她们的老师看家长选班干部,一味的讨好领导。她在一班,我在二班。我当年倒没有在意谁当干部,反正我不是干部,我觉得只好好学习就行了,别的事不爱操心。
可能因为我们是外来户的原因,济南的同学也不如淮南的亲切,我们好像融不进去,但只要心里明白就好。
济南的冰糕也很小,约有淮南的冰棒的三分之二大。济南卖冰糕坐在冰糕箱前拖着长腔吆喝:卖冰哦……,她把糕说成哦,感觉很奇怪,都是噪音;而淮南卖冰棒是流动的,或者身背,或者自行车驼着箱子,边走边敲棒子,“棒…棒…棒…”听到棒子有节奏的响起就知道卖冰棒的来了,悦耳动听。总之一句话就是:淮南好。
爸爸问弟弟淮南好还是济南好?弟弟响亮的回答:淮南好!
妹妹说她要存钱,要存够11.8元,去买火车票,到淮南。
陌生的环境里爸爸为了让我们开心些,每个周日都带我们去玩。有时候去市里逛大观园,有时候去郊外,黄河,千佛山,大明湖。
去市里的时候爸爸会问我们:走着去还是坐公交车?不坐车车费给你们。车票5分钱,来回一角钱。我和弟弟异口同声:走着去!
一角钱可以买很多零食。柿子皮一分钱一把,酸楂片一分钱一把,糖块一分钱一块,糖蜜一分钱一坨,酱油螺丝一分钱一纸管。
但是我们却经常去买松子。那时松子是不开口的,四角五分钱一斤,一角钱买不小的一包。那时牙口好啊,嘎嘣嘎嘣咬着吃,尽管时常咬开个瘪子。
那时的大观园像一个比较大的农村大院,又像一个常年开放的大集。围着一圈人的地方是摔跤场,里面两个壮汉身着一件帆布马甲,腰扎宽宽的板带,在场子里走圆场,时不时的出手袭击一下对方。
我对这个没兴趣,感兴趣的是他们的帆布马甲。一块长方形帆布,中间挖个洞,往头上一套,两头从前后折下来到腰间,帆布上缝上两根细绳一系就成了。这马甲和板带,不仅护身,还是他们摔跤和角力时的抓手。
院子里的其他地方,排着卖山货的,卖零食的,捏面人的,吹糖人的,卖各种生活用品譬如口罩,鞋垫,套袖等等的小摊贩。
济南唯一值得表扬的是生活比淮南好。那时的安徽相对穷一些。我们可以吃饱饭了,粮食不够的话可以买溢价粮来添补。一斤溢价粮比计划内的贵一倍。那时白面一角九分,大米根据品质在一角四至一角六之间,三合面一角二三。
家人到齐之后,我们一个月要添四十斤溢价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