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和你

第八章 大学毕业以后

8.03 音质不好的长途电话

10月13日，林渏照例六点下班，七点半乘车回到家，吃了晚饭就八点多了，人很疲乏，就拿本书窝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电视。身后多功能柜上的电话响了，林渏懒得动，用眼神指挥妹妹过去接了，妹妹接了电话却说姐，找你的。林渏心想应该是杨英和她商量周末怎么和叶婉馨见面，慢吞吞地从沙发上下来，穿上鞋，走到柜子边拿起听筒。

“林渏，是你么？”电话那头是男生，音质却不好，林渏只能从口音来判断。

“俞江么？你是俞江？”林渏听出好像是带着星城味的普通话，就以为是大学同学俞江。

“嗯，俞江是谁？我不是俞江啊！”电话那端的人语气中露出诧异，跟着音量也提高了些，我是

“俞矅信！”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对，我是曜信，你把我当成谁了？”电话那边的人笑了，林渏听得出那笑声还带着一点点酸意，“俞江，是么？他是谁呀？”林渏第一次听到俞矅信那么在意林渏猜错了的一个男生名字。

林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猜错了。俞矅信在星城待了四年，普通话口音中也带了轻微的星城味道，巧得是他和俞江都是男生，并且都姓俞。“俞江是我的大学同学，家在星城，所以我觉得你们的口音有一点点像。”林渏连忙解释。

“这样啊，我好像有点印象，大一你给我写的信，提过班里有个星城来的男生，也姓俞，就是我记性不好，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俞矅信的语气明显释然了。不知是阳城那边的问题，还是风城这边的缘故，电话音质还是不好，俞矅信声音大，语速慢，林渏竖起耳朵听，倒也全听清了。心里偷笑，他还说自己记性不好，我大一写的信里提过一个男生他都记得。

没有想到分别两个多月的第一次联系，他们竟然隔着千里之遥在通话效果不灵的长途电话中讨论另一个和他们两人都没有太多关联的男生，林渏有点哭笑不得，赶紧把话题往正事上拉，“你在阳城怎么样？习惯么？”

“我挺好的，这边生活和风城区别不大，就是天气比南方冷。不过已经开了暖气。单位领导对我挺好的，大国企，条件不错。”

“你做什么工作，信息技术还是？”林渏对大国企没有什么概念，父母和亲戚大多在体制内，自己又在医疗卫生系统，对企业，特别是大集团，还有俞矅信的信息专业充满了好奇。

“没有，做技术要去生产部门，领导说难得来个大学生，把我截留在集团总部，做管理和企划工作。”俞矅信说，“林渏，你做什么工作，我不爱写信，所以打电话就是问问，你的工作定下了吧？身体怎么样？”

“我已经上班一个多月了，就在市医院药房。”林渏没有提最近总是生病的事，怕他担心，突然想到，自己在医院药房工作，不就是和俞矅信四年前给她科普的药学专业毕业后可能去医院药房工作对上了么？唉，冥冥之中……

“好的，那也不错，也算专业对口吧，虽然不能继续做研究。”俞矅信还记得林渏说想做药品研究的想法，果然是记忆好，可惜医院没有做药学研究的条件。

“还行吧，我还算是实习期，刚熟悉药房工作，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安排。”林渏说。

“别急，别急，咱们先熟悉了再看，实在不行以后还能考研嘛！”俞矅信又说了一句林渏心里想过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话。林渏答应着。她不知道俞矅信那边的话质如何，她这边把能量都用于听清俞矅信说什么，自己说出的话就少。

“林渏，把你的地址给我，我也把我的地址告诉你，你方便记么？”俞矅信说。

“好的，好的，稍等我拿支笔。”林渏一边先给俞矅信报自己的地址，一边做手势让妹妹给她递过来纸和笔，等俞矅信记好了自己的地址，又让俞矅信报他的。

单位名称、地址、电话、邮编，俞矅信一个一个地报了出来，林渏记下来，俞矅信又让林渏反向给他报了一遍，才放心。俞矅信说，那今天就先到这，我们随时联系，有什么变动都互通消息。林渏说好，俞矅信说林渏再见，林渏说再见，又补了两个字：保重。

林渏日记

10月13日

晚饭后赖在沙发上，突然电话作响，妹妹说是我的，懒洋洋地接过来，断定是英打来的，却万万想不到是曜。真的，是他，太出乎意料了。惊喜交加之际，我又不知说什么好。偏远远的电话那端，却是那样模糊不清，我还错以为是俞江，惊惊慌慌地叫喊着彼此的单位、电话和邮编。焦急不安地询问着他的情况。然后就到了说再见的那一刻。我竟对着话筒喊出了“多保重！”三个字。不知道他怎么体会这三个字。猜不到为何今天他回来电话，原以为他对我永远是一个远去的梦，不该去回忆，也不敢去回忆，早以为这一次又像四年前离家去上大学那天，风城火车站握别之后，从此杳无信息，原想生命中不再有他出现，可是今天这样一个电话，那个虽是模糊不清却千真万确的声音，真的让我好激动好慌乱。

林渏的白色日记本写完这10月13日这一页，就再也没有记录什么内容，她在日记本最后一页抄了一首尼泊尔王后珍黛妮的诗《在你的理想和希望里》。

《在你的理想和希望里》

（尼）珍黛妮沙阿

我只想

在你的理想和希望里

能为你增添一点鼓励

我只想

在你生活出现快意和疲惫时

能给你一点力量和希冀

当你金光闪烁的规划遇到阻力

当困惑从四面向你袭来

倘若我能为你打开智慧和勇气的闸门

使你又能奋力前行

我将感到满足，感到欢愉

当你在履行职责的艰辛道路上出现坎坷

当不道义的伎俩企图把水搅浑

倘若我能让你眼睛更加明亮 

使你的自信力得到可靠的依傍

那将是我的安慰，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