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念w君
那日大约的确是四月二十九日罢。第四堂课照旧是国文,讲授《庆祝奥林匹克运动复兴二十五周年》一文,因先生记错学堂,我并未预习此文,不过是粗略浅读一遍罢了,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是很寥寥。讲授即毕,我疑心先生会拖课。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尽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然而究竟还是拖课了,先生骂我们借口用膳休息而实则专为偷懒,先生的义正辞严,委实令我佩服了。时间就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其实是无异于谋财害命的。一班是实验班,所以一班学生当然是优等生,不做个老学究,便不配留在一班了:也无怪伊责骂。但我接着便有参观教育优等生的命运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w在评论区写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这节课是十一点半下课。这即刻使先生十分的愤怒,而且要告诉w的父亲了。这使我觉得悲哀,疑心勇者抽刀挥向强者,弱者抽刀只会挥向更弱者。w沉默了片时,便应了。不知怎的我们便都笑起来,是互相的嘲弄和悲哀。我沉重的感到我失掉了很好的同学,中国失掉了很好的青年。至于先生,我认为说过的话不算数,是中国人的大毛病。中国人没记性。因为没记性,所以昨天听过的话,今天忘记了,明天再听到,还是觉得很新鲜。做事也是如此。昨天做坏了的事,今天忘记了,明天做起来,也还不是“仍旧贯”的老调子!我本以为发出呐喊的人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正如敢于发声的w君一样。其实世上本没有呐喊,不讲理的事多了,便有了呐喊。并不是自古以来,就有敢于发声的学生,就有敢于向先生提出抗议的学生,就有打破默无声息奋然而前行的学生。从来如此,便对吗?这些,他使我们在有生之年看到了。不满是向上的车轮。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为我们未经生活过的,没发出呐喊的孩子,也许还有?救救孩子!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w君!
五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