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恺阳在前面带着路引着闵永曾快速通过了一条马路,借着微光夜视仪,他观察了巷子里的情况,依稀看见有坐着的人类身影。
闵永曾压低了声音说:“过了这条弄堂,前面就是我们刚才走的路。”
原恺阳点了点头,捏紧了匕首,沉下腰,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人影。丧尸抬了一下头,刚张嘴,就被一把匕首扎进了嘴里,抽搐了两下,耷拉下了脑袋。
“你现在手段很利落。”
“干掉过几个,心肠狠些了。别再多说了,快靠近目的地了。”
原恺阳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进了几步,探出身子,左右瞧了瞧,左手边小路上囷聚了十来个丧尸,静立在路中间,其中几只摆着头正注意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忽然一只穿着背心、沙滩裤的青年丧尸率先向走了过来,又有几只接二连三被带动了也盲目跟着走了起来,整个尸群开始了移动。
原恺阳心中一沉,知是刚才的交谈声引起了注意,他不能确定这次尸群的迁移会造成什么样连锁反应,很快他做出了选择,朝闵永曾点头示意了一下,低声吐出了一个字:“等。”旋即,他窜了出去,引着丧尸往西向着大路走。
他走了几步,学着猫的声音,叫了几声,他确信自己的口技还是有点水平,不至于被一般人分辨清楚。还未到路口,透过夜视仪看见迎面又过来几只丧尸,后面丧尸的声音已是汇聚成湍急的水流,连绵不断,正面又是被堵住了前途。
他懊恨骂着自己,后悔怎么没有及时地改变方向,放弃这条路线,在他的计划里,至少有三条可以选择的路线,但一向谨慎的他,总是固执地坚持最正确的路。他恨自己的固执,心里控制不住地恐慌了起来。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着,握住枪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他告诉自己,一旦开了枪,所有的计划都完了。迎面过来的丧尸加快了步伐,他按住急剧加快的心跳,深呼吸着气,放下了枪,拔出了匕首。他看了一下两边,都是些商铺,全都关了店,锁了门,一时也无法打开。他注意到右手边前方倒着辆电瓶车,好像还插着钥匙。
他赶紧冲了两步,在丧尸到来前,扶起了车子,一旋握柄,没有任何动力。丧尸已到跟前,他往边上一跳,踢了一脚车子。一只丧尸被绊倒在地,紧跟着又一只撞到了前面丧尸,也跟着倒地,瞬时,几只丧尸围在了面前。
原恺阳急中生智,往前迈了两步,踩着两只叠在一起的丧尸背上,鱼跃而起,从围绕的尸群头顶扑了出去。他感到自己的腹部在那一瞬间被抓了一下,落地后,连滚了几圈,未等他站起,一只落单的丧尸跟了上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压了上来。
他忍不住吐了一个“操”字,扑鼻的腥臭气,迎面而来。他清楚,一旦被缠住,自己很快就会被先前越过的丧尸围住,将是在劫难逃。
说时迟那时快,原恺阳脚往后一使力,双手环抱,将丧尸的下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抱着它连滚了几圈,幸好压住他的是一个瘦削的女丧尸,分量很轻,不至于太吃力。摆脱了危机后,迅速起身,将丧尸的头狠狠压在地板上,踩了一脚后,即刻脱离了包围圈。
他顾不得控制声音,狂奔着,身后的背包不断跳动着,所有的器械物品发出了琐碎的碰撞声。他跑得嗓子干燥疼痛,大口大口吞咽着空气,两腿不再属于自己,机械地摆动着,头脑中一片混乱,那个冷静的自己在脱离危险的一瞬间就彻底奔溃了。他不敢再想,只想着快点回去。他不愿再次冒险,只要能平安看见钱玲的脸庞。他感到自己在流泪,连鼻涕混合在一起。他愤怒自己的胆怯,但是又是如此恐惧被吞噬一瞬间的虚无。闵永曾为了成全自己的义,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什么兄弟之情,什么过命之交,不过是嘴上说说的,又不是旧时代,英雄主义不过是小说里的虚情假意,凭什么就要陪着去死。
跑了不知多久,原恺阳又看见了来时的路,他停下了脚步,在十字路口站住了。往日繁忙的不夜城,应是霓虹辉映,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此刻只有死寂,没有了光,没有了声音,只有自己的影子在晃动着,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响彻耳边。他感到在黑色夜空压抑下,自己深陷入无边黑暗的渺小。就如同泰山下的虫蚁,就算死去了,又有谁会知道,谁会叹息。
他倚着交通信号灯柱的站着,注视着回去的路,慢慢平息急促的呼吸,调整着混乱的思绪。他仿佛又看见了钱玲不安的眼神,苦苦哀求着,充满了恐惧,那张脸很快又换做了另一个人的脸,他瞪大着双眼寻找着,痛苦地抓住了胸口的衣服,咬紧了牙关,抑制着嘶吼的冲动。
闵永曾。
当平静了下来后,这个名字又再次闪回了自己的脑海了,按捺住起伏的心情,原恺阳长叹了一声。他低头看着腹部被抓到的地方,暗幸自己换了件冲锋衣,衣服没破,只是有点硬伤。
他整了整衣物,向着分开的那条巷子前行。离开前,再次望了望小区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晚风习习,吹起他的头发,拨乱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