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省筹备组组长李伯宁
1985年2月8日,备受海内外关注的“三峡省筹备组”宣告成立。李鹏表示:“要打算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进行筹备工作”。按此进度,三峡省将于1986年春天正式成立。
“三峡省筹备组”的主要任务,是研究制定建省后的经济社会发展计划、组建省级领导班子以及与相关部门的协调工作。而重中之重,则是制定移民安置计划和做好安置移民试点工作。
中央还决定,“三峡省筹备组”组长为李伯宁,“省会”定在湖北宜昌市。
李伯宁,1918年出生于河北任邱。1937年参加革命,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在冀中坚持敌后斗争。1949年参加水利部的筹组工作,40多年来历任副司长、司长、副部长等职。一直是水利基建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李伯宁向李鹏介绍三峡库区情况
李伯宁领命赴三峡,自称“感到又高兴,又惶恐。高兴的是,我做了那么漫长的三峡梦,终于盼到这一天,波光粼粼的高峡平湖已经在望了;惶恐的是,压在我肩上的担子太重,安置几十万移民的艰巨任务,我力不胜任。但中央既已决定,我只能服从且尽力而为!”
其实,在商讨“三峡省筹备组”组长人选时,李伯宁并非情愿。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考虑到“三峡省”所辖30个县市,绝大多数都是中央和省里有名的贫困县。而在敲定区划的过程中,湖北省又一直想要尽力留住当阳、枝江、宜都、五峰这四个经济状况比较好的县市,如此,“三峡省”剩下的26个县市,就几乎清一色地是吃财政补贴的贫困县。
鉴于此,李伯宁在接受这一任命之前,对当时的国务院三峡工程筹备领导小组副组长钱正英提出了明确要求:湖北的这四个县将来必须划归“三峡省”。
这一要求获得了李鹏同意,国务院随即派钱正英到湖北、四川传达“三峡省”的区划、人事方面的决定。四川对决定没有任何意见,湖北省委则表示不同意把当阳、枝江等四县划归“三峡省”,理由是这样一来,就把恩施地区和湖北省割断了,变成了“飞地”。钱正英从湖北回来,劝说李伯宁改变主意。李伯宁后来回忆说,自己与钱正英为此事大吵了一架。
李伯宁随后给中央领导写信,表示如果更改之前的三峡省区划决定,自己就挂冠而去。最后,经李鹏亲自出马,才说服了湖北省委,并答应给湖北一条路通往恩施地区。
4月15日,“三峡省筹备组”在湖北宜昌市正式挂牌亮相。当天,召开了第一次党组会议,传达了党中央、国务院有关三峡省筹备组组成人员的通知精神。
三峡省筹备组文件复印件
7月6日,三峡省筹备组以三峡筹字〔1985〕37号文件形式,正式向国务院报送了《关于三峡省省级机构设置和人员编制方案的报告》。这份报告拟定了三峡省省机构设置方案。按照这个方案设置的机构比本省三地一市平均单位数减少了12%,比全国省、市、自治区的平均数减少27%。
在向国务院上报这份报告时,三峡省筹备组已陆续调入了150名工作人员。到1986年2月,从中央机关和四川、湖北等各地调进干部数已增加到459名,加上勤杂人员共500人左右。在此前后,国家地质矿产部、邮电部、中国人民保险公司、人民日报社、新华社等国家机关,纷纷在三峡省筹备组设立了分支机构,并任命了百余名干部。中组部和人事部经过反复研究,反馈的意见是:“三峡省按照精简机构的原则,整个省的编制界定在2500人左右”。
“三峡省”的幅员总面积为84213平方公里,全省大体为“八山半水一分半田”。总人口为1759.65万人。‘三峡省“1984年的工农业总产值为89.82亿元。根据1984年国家有关权威统计资料分析,在30个省市自治区中面积占第26位,排在宁夏、北京、天津、上海之前。人口占第24位,排在新疆、上海、北京、青海、天津、西藏之前。这一系列数字表明,未来的三峡省既是一个小省,又是一个穷省。
图示:李伯宁(右)陪田纪云(中)考察三峡
电视片《穷山在呼吁》北京“惹祸”
如今我们知道,“三峡省”设立的初衷,即是为了安置上百万的库区移民。库区内移民的生活状况,自然也就成了“三峡省筹备组”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上任不久,李伯宁就组织拍摄了一部真实反映三峡地区人民贫病交加情景的电视记录片,并亲自冠名:《穷山在呼吁》。
李伯宁回忆说:当时的“三峡省”,尚有500万——600万人口未能解决温饱,甚至连水都喝不上,还有地方病,一个慢性氟中毒就达80余万人,轻者满口牙齿脱落,关节僵直,腰弯背驼,丧失劳力;重者卧床不起,终身残废,生活不能自理。临鄂乡中心小学,一个班40多个学生全都感染了氟斑牙。这些孩子如不及时治疗,继续感染,不到成年就满口脱牙,丧失劳力……
纪录片在三峡省筹备组内部试映的时候,就遭遇了质疑。有人指责,这样做是在“给当前农村的大好形势抹黑”。
李伯宁把片子带回京,被国务院一位副秘书长拒之门外,理由是:“这样的片子,不能给国务院领导看,不久前安徽送了一部反映山区贫困情况的电视片,就受到了批评。你这部片子比安徽那部更严重得多,领导看了你非挨批不可。”
李伯宁在三峡库区考察
在李伯宁的坚持下,《穷山在呼吁》电视片送进了1985年中央农村工作会会场。出席会议的各省省委书记、省长集体观看,引起了轰动。80余盘拷贝则被送到了中央领导人和一批部长们的案头。
电视片暴露“三峡省”民众之穷困,震惊中央。国家副主席王震观后震惊不已,掩面而泣,叹道:“建国36年了,想不到这个地方还是这么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