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德哥卖猪崽

文/彭太光

        凤凰村有个卖猪崽的专业户，这个专业户不是别人，是整个湘东都有名的德哥。德哥之所以出了名，不是他会养猪，而是他养了十几头母猪，养母猪做什么呢？是专门用来生猪崽的。

      德哥原来只是村上的杀猪匠。因没拿到执业证，不能杀猪了。不能杀猪的德哥眼见猪肉的价格涨得疯狂，便打起了养母猪生猪崽卖猪崽的主意。

      凤凰村没有养母猪的，凤凰村养猪的村民买猪崽，都是到外乡外村去买。德哥便将自家的偏房闲置屋整理出来，改造成猪舍。出手选购了两头母猪，放猪舍里圈养了起来。

      德哥的老婆到上海帮女儿带外甥去了，儿子在浙江杭州工作。儿子原己买好了高铁票回来，后因疫情防控要求，留当地过年了。自己一个人在家，负责起了对两头母猪的饲养。德哥对养猪是比较在行的。他饲养的猪，长得膘肥体壮，生的猪崽一锅就是十几只。早几年的猪崽，卖得最好的一只不过八十元，一般在五六十元左右就会出手。现在不同了，一只猪崽可以卖上两百元。一次产猪崽十几只，那就是两三千元白花花的银子。德哥尝到了甜头，加大养猪的力度，扩建猪舍，增加了五间猪舍，可以饲养十多头的母猪。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花一百元一天的工钱，在村里请了两个劳工帮着料理养猪。

      养猪不一定能赚到钱，但养猪崽一定能够赚钱。德哥养猪崽赚了钱，成了远近闻名的猪崽专业户。

      明天，正好是正月初八。出了上七，对农村来说，是可以下地干活外出做些营生了。年前，德哥的猪舍里添了二十四只猪崽。德哥算计着在初八这天拉到区政府所在地的农贸市场去卖。因为这天，是区政府专为农民提供农贸服务的农产品交易会。德哥已经收到了通知，他参加这个交易会活动，主要是图牛年大吉大利。德哥早已买了一辆能载三十只猪崽的电动车，他初七就离家，载着二十四只猪崽往区政府的方向驶去。他想在区农产品交易会附近找个宾馆住下来，第二天，也就是初八这天赶个早高峰，将猪崽卖个好价钱。卖了猪崽后他也要回购猪饲料，置两身衣服。

      车子在柏油马路上行驶着。从凤凰村去区农贸市场，有两条路可以走。不知为何，德哥走的路线，是从大路里-排上-下埠这个方向。按里程计算，走另外一条路可以近几公里。

      德哥是下午四点半出门的，到区里不要一个小时。他赶到区农贸市场，找家宾馆住宿，也正好是用晚饭的时间。可天公不作美，到下埠的时候，下起了大雨，车是加了雨篷的，猪崽在车厢里是没有大的问题。可奇怪的是，车子跑不动了。他冒着大雨下来检查，发现是车子的电瓶坏了。德哥是备好了备用电瓶的，可下这么大的雨......他望望雾蒙蒙雨霏霏的天空，看看车里面“哼哼”叫的猪崽，叹了口气。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就有一户人家，便从驾驶室里取出雨衣，朝着这户人家走去。

      这是一幢三层建筑的农村民房。在这路段，仅此一幢房子。德哥朝着民房走去，一块广告牌让他跌落的心升了起来：餐饮、住宿、停车。不论咋样，起码可以暂时休息一下。等待雨停了，换好了电瓶就可以去区里了。

      德哥的脚还未跨进房子，一个甜美的女人声音飘了过来：大哥，新年好！欢迎你呀！

      德哥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一见屋子里的女人，德哥记起来了，两个月前，他在下埠镇卖完猪崽，回来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客栈吃的午饭。“秀妹子老板，新年好！呵呵，下这么大的雨，在你这里避一下。”德哥记得，客人都称这女人秀老板。

        好哇，欢迎都来不及呢！秀妹子姓李，名字叫水秀，附近的村民叫她水秀，可过往的客人叫她秀老板。

      水秀现在单身。两年前，老公在外省打工出车祸走了。大女儿远嫁贵阳，想要她去带外甥女，可儿子在南京大学读大二，学习费用生活费用得靠她供给。她没有什么特长，就会炒几个小菜。家里就她一个人，住着一幢三层楼的房子，她便将房子改造成宾馆的样子，做起了接待客人、自己又做厨师的生计。因房子在马路边上，又有一个能停七八辆车的坪，加上她炒的菜确实好吃，过来过往的车辆不少，午餐晚餐在她这里吃的客人也就不少。有跑长途的司机师傅，正好在点的时间，也会在这里住上一晚。

      女人记性好，嘴巴又甜，说：大哥你前不久在我这里吃过饭的，敢情是老顾客哟。

      是的。上回卖完猪崽回家，在你这里吃的午饭。你炒的菜，真的好吃！德哥说话语速快，差点说成了“你真好吃”。

      都快吃晚饭的时候了。既然说我炒的菜好吃，不妨再尝试一下喔。

      从这里到区农贸市场，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了。看看还在不停地下着的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下来。便说：好呀！新年八节的，给你添麻烦了。

      既然留下来吃晚饭，德哥喝了杯茶，趁这个时间想要将车开进院子里来。

      这个院子很大，老板娘临屋墙搭建了一个能够停放两部车的棚子，这个棚子能遮阳防晒防雨。德哥想要在车棚里把车的电瓶换了，趁着天未黑时赶到区里去。

      好在电动车都有个应急系统，车的电瓶没电了或者是电路出了故障，车子仍然可以开出两百米远。德哥的车离这个房子不过三十来米，他回到车驾驶室，启动应急响应系统，将车开过来停在了车棚里。

      回到秀老板的房子里，老远就闻到了腊肉香。在萍乡的所有乡村里，家家户户都薰有腊肉、腊鸡、腊鱼等特色美食。

      一盘子腊肉，色香味型俱全。一盘子冬笋炒腊肠，一碗嫩白菜，一个荷包蛋汤。四个菜，韵味很深：四季发财，四季顺利。

      水秀老板做事麻利，菜上了桌，红薯酒也上了桌。大哥，菜比较简单，酒也是自己酿的，我陪你喝两杯。

      德哥正想着吃了饭早点赶路，没想到，这秀妹子还要跟他喝两杯。喝酒，这红薯酒德哥一餐可以喝两斤。反正离区里不远，大不了晚上住在这，兴许比区里的酒店差不到那里去的。这样想着，德哥就上了桌。一张四方桌坐八个人，可现在只有他和秀妹子。别看秀妹子声音好听，菜炒得好吃，其实，人也长得很漂亮：细眉嫩眼，五官秀美。身材窈窕，皮肤洁净。一头秀发披在肩上，甚为美丽。德哥偷眼望了望，打心眼里喜欢。今天阴差阳错地走了这条路，又莫名其妙地坏车，还不停地落大雨，车还正好坏在了秀老板的家门口，这真的是天意吗？德哥一个人在家，挺孤独寂寞的。老婆不在家，好久好久没有尝女人的味道了，心里着实难受。今天的晚餐，单独同一个同样是单身的妇人在一起饮酒，真可谓是德哥人生中一大幸事。

      德哥举杯敬酒，祝秀妹子牛年大吉大利，天天开心快乐，客栈生意红火。饮酒畅杯之间，水秀知道了大哥同姓，叫德明，是个养猪崽的专业户，湘东远近都有名。德哥也知道了水秀是李家妹子，知道了水秀的丈夫两年前不在了，女儿远嫁贵阳了，儿子在南京读大学。有了这些信息，相互间产生了信任，也互相喜欢上了对方。德哥五官端正，有一米七五的块头，很有男人味。水秀不觉间喜欢上了德哥。一个女人，才三十六七年华，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那有不想要有个男人的。这样想着，她频频举杯敬德哥的酒，就想要德哥能住下来。

      都说男人好色，德哥也不例外。德哥才四十四五的年纪，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时间阶段，身边没有女人，这滋味真的超级难受。许是上回吃饭的时候就有了个好的印象，这回又鬼使神差地来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德哥频频接酒，也不知对方心里是咋想的，但知道对方对自己也是有了几分好感，看那眼神，看那举止，德哥认为有戏。

      喝酒的人话多，且心不藏奸，有什么话都会说出来。德哥说他苦，苦不堪言。说女儿儿子大了，自己就老了。说老婆也不怎么关心他，只知道数落他。夫妻不在一起也有两年了。自己赚了钱，也不知如何去花，存在银行里又没几个利息。只有盼着母猪生猪崽，他购买猪饲料、购买日用品，卖猪崽，也是忙得不亦乐乎。说自己只想有一个像秀妹样的女人。

        唉哟，德哥在说什么呢？我的命比起你，也好不到那里去。你看，儿女拉扯大了，老公则走了。不说享子女的福，就连外甥、孙子都没有见到。儿子读大学，费用全靠这个客栈。我一个妇人，守着这幢房子，经营着客来客往的营生。想要我的人也多，可我不是随便的人。有人介绍我再婚，中意的难找呀！

      两个人都有苦衷，两个人都有些同病相怜，两个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吃饭喝酒聊天就这样过了两个时钟。这个时候，天色渐暗，雾蒙蒙变成了夜色朦胧。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滴滴嗒嗒”的雨声从屋檐传来。

      德哥，今晚就住客栈吧！明早赶到区农贸市场不会误事。

      德哥喝了半斤多酒，心里早已醉了。美酒、美人、美食、良日、春雨、夜色下的男人女人，多么的浪漫情怀啊……。他把换车电瓶的事忘了，把自己饭后去区里也忘得九霄云外了。这时的德哥，只想着跟眼前的秀妹在一起，那怕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好吧！我喝了酒也是不能开车了。我去房间里冲个热水澡。回头我送两只猪崽给你。德哥有点醉眼朦胧。

      客人住的房间在二楼和三楼，一楼是客厅、包房、厨房。水秀送德哥进了201房间，告诉德哥热水管冷水管，并为德哥开好了空调、电视。

      你洗吧！有什么事叫我。我住你的对面房间。

      德哥在洗漱间冲洗了起来。温暖的水冲洗在身子上，身子一片热乎。大脑也是在胡思乱想着，幻想着秀妹在为他擦洗，禁不住笑了起来。

        洗漱完毕出来，德哥敲了秀妹子的房间。水秀开门，一头秀发在淌着水珠：你，进来吧。

        这是个女人的房间，透着女人的气息，诱着男人的神经。

        秀妹，我们都是李家的人，兄妹相称对吧！

        是呀，你是我大哥呢。

        你看，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们两个人，我，我们都住一间房里吧！

      德哥，你这是说到那里去了，我们门对门的不是很好吗？

      我想多和你说说话。你要是同意，我睡地铺，还送两只猪崽给你。

      水秀听德哥这样说，心里乐开了花。可嘴上则说：这样不好吧！你不是亏大了吗？

      猪崽是我养的，我愿意送你的，是我自愿的。

      那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你大方我也不能小气，你睡这房吧。

      水秀洗漱好后，躺在了床上。水秀沒有打地铺，德哥坐在沙发上看着水秀。

      秀妹，要不，我也睡床上。穿着衣服睡。再送两只猪。

      水秀扑哧笑了。呵呵，你好像我很在乎你的猪崽样。好吧！我们都是过来人，睡一床也温暖些。

      德哥爬上了床，真的和衣而睡。男人是经不起女人的诱惑的。没有躺多久，德哥说热，脱下衣服长裤，说穿内裤睡，才能睡得安稳。说，我还是加送两头猪崽给你。

      才睡了一会儿，德哥又不安稳了。手伸过来，要抱着秀妹睡觉。水秀有些不同意，但还是默认了。抱着抱着，德哥就有些不老实了，想要进去工作。水秀坚决不同意。说过了这一关，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了。德哥说：我把车里的猪崽全部都送给你，算我们相好的见面礼，如何？

      水秀不是要德哥猪崽的女人。她是要借此考验考验德哥的诚意。见德哥诚意满满，嘴上没有说话，但已经配合着德哥的行动了。

      工作了一些时间，德哥停了下来。水秀不解，工作得好好的，突然停下来，水秀很犯疑：你怎么了？

        我，我......德哥吞吞吐吐。

        不就是二十四头猪崽吗？你以为我真的会要你的哈。只要你真心对我好，我就......

        第二天一大早，德哥换好了车子的电瓶，满心欢喜地上路了。

      水秀站在车边，含情脉脉地说：不急，办完事回来吃午饭，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