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篇 温闵小说《汉阳故事》:第五章 朴玲珑的民宿(上)

大魏民国京畿道仁城市柳浦里郑家老宅,是一座占地五百多平米的独立宅院。主建筑物是一栋三层的平顶楼房,一二层各有十二个大小不等的房间,第三层是晾晒平台和四间屋塔房(在屋顶平台上增建的简易房屋,一般没有配套的供排水系统)。房前的庭院有二百多平米,用三合土夯筑的地面,四周围绕的院墙有半人多高,配有同高度的木制栅栏大门。

斜对着大门外有很多首都来的电视人,架着十几台摄像机。随着场记(摄制现场的辅助工作人员)打板(宣布拍摄开始),一辆挂着汉阳车牌的半新七座旅行车,缓缓地从村口的大路驶来。驾驶汽车的是小脸尖下颌的二姐伊美美,鹅蛋脸的大姐朴玲珑坐在副驾驶席看着地图,给她指路,后面坐着四位年龄更小的妹妹。

车停稳后,大姐走到栅栏门外,仔细核对了门牌号,又看了看建筑物的整体外观,宣布:“孩子们,就是这里,仁城市柳浦里郑家祖宅,我们的老家,爸爸去汉阳前一直生活在这里。我五岁前和奶奶也住在这里。”

旅行车的中门打开,依次下来四位年轻的女郎。穿着西服套装,戴墨镜的三姐珍跟弟,手扒着车门问伊美美:“二姐,你也是在老家长大的,为什么要大姐指路呢?”美美咧着嘴笑:“我那时才三岁,那里记得哟。”

穿着背带裤,梳两根长辫的老四金囡主,掀开车尾门,将一个又一个大行李箱从车中拎出,排放在地上,向众姐妹高声说:“谁的箱子,谁拉走,我可不包搬运。”乖巧听话的五妹孙娜娜,穿着白色碎花的连衣裙,一面拖箱子,一面招呼老小:“哈彤,快过来,四姐要我们搬行李。”

年纪最小,个子最高的吴哈彤还穿着海军蓝的校服,短裙下是两条白生生的大长腿,她并不走过去,只顾张望着四周的景色,口不应心地夸赞金囡主:“四姐力气真大,四姐是好样的……”这时候,坐在摄像机下面的副导演,举起白纸板,上面用很粗的墨笔写着:不要同时说话,音响导演说影响收音。随即,副导演翻开白纸板的下一页,上面写着:“不要停,继续拍摄,向屋里走。”

伊美美将旅行车停在大门旁。朴玲珑打开栅栏门,招呼妹妹们拉着行李箱,进入庭院,向楼房走去。固定机位的摄像机用变焦距镜头拍摄远景,几个摄像导演手持小型摄像机贴身跟拍。这时候,林导演一面从监视器里看着拍摄画面,一面示意场记。场记大叫:“咔。”拍摄暂时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化妆师和服装助理跑上前,给六位雅粉红补妆和整理服装。林导演和金中则商量更换机位,拍摄下一组镜头。

副导演告诉大伙儿:要重拍刚才的所有情节,但是拍摄机位要换到院子里。目的是为了得到同一情节的另一角度画面,以方便后期剪辑成片。接下来,负责大型摄像机的人开始拆卸组件,准备将机位移入室内拍摄。几位负责移动机位拍摄的摄像导演,肩扛便携式摄像机进入庭院,在栅栏门内,院墙上各就各位。

六位雅粉红坐进车里。为了节约时间和汽油,几个工作人员用人力将旅行车倒着推向远方的路口。看看距离差不多了,副导演一示意,众人四散跑开,伊美美发动汽车,开始重演剧情。

林导演一直将头伸到监视器的遮光布内,从取景器内观看这一切过程,副导演听从他的指示,向众人大声传达要求。金中则和黄灿石饶有兴趣地旁观着,觉得有些搞笑。

几个本地人大步地从远方走来。郑代理用胳膊肘碰了碰金作家,对黄灿石说:“室长,里长和居民代表来了。”柳浦里的里长郑斗红,五十出头,身材高大,黑红脸膛,水电安装工出身,是郑代理的本家四叔;居民代表吴世得,四十六七岁,矮小结实,头顶半秃,资深木匠,是郑代理的亲二舅。

黄、金、郑三人立刻上前迎接,郑代理分赠二人红参礼盒。吴里长很客气,推辞说:“上次与几位客人见面就送给我们“真露”烧酒和韩牛肉,这次不能再破费了。”黄灿石室长很真诚地解释:“这是鄙公司崔民浩代表对二位的一点心意,请务必要收下。”吴里长看看盛情难却,只得将两个礼盒接过,递给吴世得代表。吴代表从裤兜里抽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将礼盒裹住,用手背在身后。

黄室长引众人到临时停车场,指着一辆小型货车上的货物道:“这是上次说好的,赠给柳浦里的空调、冰箱、电视机各五台。现在请郑代理开车送到二位指定的地方。”两位地方人士看着未开封的崭新电器,心里很开心,感谢道:“这下里办公室、老人活动站,卫生院都有电器用啦。真是托贵公司的福。”

郑代理驾车,由吴代表在副驾驶席指示路径,小型货车驶远了。黄室长拜托郑里长:“我们要在贵处拍摄大约半年左右,请一定要多多照拂。”郑斗红点头应允,又邀请几位晚上到家中便饭。金中则说:“到时,我们会请一位摄像导演拍摄几组到贵处做客的画面,并剪辑到成片里,可以吗?”郑斗红里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白天的拍摄工作很顺利,大约拍摄了四个小时的素材影片,内容是六姐妹初回老住宅,谈论了一些往事,展示了整个建筑的方方面面。其间,没有当地居民过来叨扰。傍晚时,当日的拍摄工作结束。雅粉红晚上还要参演综艺节目,匆匆坐车回汉阳。其他的场务、摄像、灯光、化妆等等人员也是身兼几个剧组的工作,所以林导演和大伙儿讲了下次拍摄的时间和要求后,也就各奔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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