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每个的祭天地神祭祖先的大祭之礼后，还有一个环节，就是耕种农谷。

大祭祀后的第二天，成王与众官员们，在官家的封田中，在一众农奴的协助下，每人拿一铜铸的锄头，各自在规定的一片地上，清除杂草，挖松土壤，然后播种上粟谷种子。这一系列的农耕作序，是武王临死那一阵，与周丞相和一从老臣研究规制的。这一气子农活，也不简单，得用整整一中午，出力流汗才能完成。

这个规定，既是王廷官员尊重农桑民食，也是敬拜地神谷神，祉求五谷丰登固泰民安的本意。

当然，那个古年代，人们种田，对庄稼也是一种粗种疏管，凭天时野长。所以产量也就比投入的种子多三四倍，也就一百多斤。但，这也是人们将远古习惯性的打猎捕鱼寻食方式，供养不济时，向农耕文明的一种积极转型，也是人类由农序增加自养智能和技能的一步步增进，也是由此农序到后来发明二十四节气的年序文明的渐进。

这祭祀大礼完毕后，成王便与一众官员，结伙成群，由近千卫兵的保护，骑马的坐车的，就声势浩大的离于祖地周原老城。就一路向东进发。在中途武功与兴平两个大驿站歇休后，就回到了成周的都城镐京。

在镐京的王殿，成王特意召集了近百数的贵族官系王孙公子们，包括何小子在内，大周王朝年轻有生力量的劝勉鼓励会议。

成王又把这一群年轻人，带领到王殿一处高高阁楼的平台上，在一片开阔视野的境界中，一边沐浴着四月仲春的舒适阳光，一边仰望着这云朵浮飘的晴蓝空际，一边远眺着阔远平展的河川大地，一边极目南岭的巍峨群山。成王进行了一场慷慨激昂的训勉讲活。

成王说：大家看，这一片大好河山，晴空万里，一马平川，浩浩荡荡，疆界无限。这是你们勇敢而又忠诚的父辈们，追随文王和武王，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打下的大周江山。这个大周江山，西扩周原祖城以西的辽远沙漠地域，北扩晋卫燕齐鲁的高天厚土诸域，东扩吴越的水泽渔丰疆域，南扩楚蜀的谷丰器巧领域。我们今天站在宏伟的镐京之地，我们四面大疆环卫，上有大天祥云护盖，下有大地谷渔生续，当中贯存气宇神灵护佑。武王尊父灭商立周后，在这个地片建城设都。武王父站在这里，大气磅礴的说，这里，就是大周王朝成立的中心，就是中国核心之地。此处云蒸霞蔚，气贯长虹，大开大合，天地一统。上天上祖派许我们管理这么多万千义民。我们要万民一心、一心一意的保卫中国这片疆土。吾辈，做为年轻人，谨当感怀上苍博爱之心，大地抬爱之仁，大周先祖开世立朝之强，勤学修世建业之道，强健其身骨，立马能持剑驱寇，行路能凭言辩理，励精图治，中道中行！此乃做为中央上国的天地之德，亦是我们定须遵从的律则。

一众年轻人异口同声的说，大王所言即是。入情入理，德仁同辉。我辈谨记教诲，忠心大王，忠心大周。克己修礼，强心强骨，倾心倾力效命于大周王朝。

成王心悦说：如此甚好，不枉我一番教导。

在镐京城的王殿内。成王威坐主王椅位。

一众朝廷官臣侧坐两旁。

成王说：让洛城郡守何小子进来吧。

周丞相在旁传诏：宣，东域洛城郡守何小子上殿，觐见吾王！

殿门外太监传令：大王诏令，宣召东域洛城郡守何小子觐见！

何小子着一身整齐新亮的周式官服，恭恭敬敬的躬身进殿內，俯身跪拜下去。

何小子跪着低头说：本臣，东域洛城郡守何小子觐见大王。祝大王政运顺遂，国事昌盛，王体安康！

成王说：何郡守，你父自年轻时，跟随文王先祖，出生入死，血战商纣。后在文王先祖遭残暴商纣王陷害时，不惧危险，起势复仇。再又跟随武王先父，奋起反抗，赴汤蹈火，一举推翻了商王期的无道统治，创建的大周王朝。你父，为大周王朝的成势立邦立下了赫赫战功。后来，你父又跟随本王南征东战，为大周领土的东扩拓疆，费尽了心血。并且费尽心血的进行洛城兴建大工程。最后，你父遇难殉职在沙场上。为大周王朝贡献了忠心耿耿战功卓著的一生。你今继任何父郡守一职，谨当全心全意效忠大周王朝，竭尽全力干好朝廷司令的职责。不可枉寻私利私情。着实做一个让朝廷发令即行，行之有效的大臣。

何小子跪谢道：大王所言极是。感恩大王对家父为朝廷效力效命的赞扬和褒奖。本臣一定会忠心耿耿勤勤恳恳的效力朝廷。

成王说：来人，把准备好的财贝端上来。

门外大监叫到：传王令，把财贝端上来。

一太监躬身端着一青铜器浅盘上来。盘中放一堆由线丝穿成一定数目的贝串。

成王说：何郡守，朕王今天，特意赏踢你，三十朋的财贝。作为对你的父亲和你本人对朝廷的有功之臣的奖励。希望你们何家铭记王恩，永世勿忘。

何小子感激道：大王对我们何家的恩典和厚奖，我们何家诚惶诚恐，感激涕零。这对我们何家是天大的幸运和福报。本臣代表我们何家，向大王，向朝廷，万分感谢！本臣将用这份王赐的财贝，请出一家铜匠师，制作成一件铭记物器，以让我们何家的子孙万代，永远铭记大王和朝廷，对于我们何家的王恩浩大，恩泽深厚。

成王赞许道：何郡守，想的很好。财贝再好，花完即逝。制成记器，永载史册。好了，你退下吧。过后，等你做好了记器，万望本王，欣赏一下你所制作记物器美姿。

何小子：谢大王指点。如若记器作成，定让大王鉴赏。本臣这就告退。

何小子接过奖赏的财贝铜盘，躬身后退步步出殿。

成王忽又说：何郡守，记得周原祖城的西虢国，也就是王后的娘家，专门制作铜器，而且制作的铜器很精美，何郡守不妨去一趟，让王后的娘家制作一个很有意义的记器。

何小子回道：大王提议很好，本臣这就回老家一趟，去西虢国议商制作记器的事宜。

何小子这一次西行去西虢国城，是坐渭河中逆流而上的大竹筏子。从（长安）镐京西去古陈仓地，古代有四条路，一是西行从武功一带上塬，向西走北塬。这路干燥且相对平坦，但要翻几道南北纵向大沟，且既深又宽，行车既为不便，只有骑骡子骑马还好些。二是顺北塬下面二塄台向西走，这个塄台也是凹凸不平，虽说沟浅丘小，勉强可以行车，但颠抖得腰酸屁股蛋疼。三是从渭河南浅滩顺边沿走，这浅滩路相对来说比较平坦，但路面砂石松软，车轮滚辗辙渠太深，很费畜力。第四条就是走河水。若是从西向东顺流，那在当时，或两天即可从古陈仓到古长安，既快又爽利。但从东向西逆行，那是要慢的多，那是需要船工极其吃力的逆势撑槁前行。全程近三百多华里，每天撑行五六十华里，那需要六天左右。但这相比赶马车走，要平稳许多。

渭河逆行的船只，一般是贴近河边一侧撑划。由于渭河水面平展，边沿水流由于水草阻碍，流速和冲力较小，所以逆水行船比较撑划省力的多。

古代商周西行道路的艰困，供济输运不畅，是周王朝从始兴点西岐周原，为了后续扩城增邦交通畅通要求，便一节节向东域迁移的重要原因。

何小子到达了西虢国，是第六天的午时分。何小子郡守的级别与西虢国姬谴的级别，是相同的。虽说洛城规模要比西虢城大十倍不至，但姬谴是周王室的嫡亲。所以俩人的身份差不多，姬谴略胜一筹。

大城的郡守来一趟西虢，对这西虢小诸侯城，是光彩的事。于是，西虢小王姬谴率文武官员和百姓，夹道欢迎洛郡何将军及百数卫士一行。随后，自然是好酒好肉好歌舞好招待。

在宴厅的大条桌上，周初时的粗餐大肉和浅度釀酒丰盛的摆在上面。虢城是青铜器特产之地，桌上各种精美的盛酒铜器林林总总。在酒过三巡肉过五味的迷醉神情中，何小子看到了一个装量酒的青铜器尊，其相非常的挺拔俊高之美。（这个尊器比较小，是以后造出何尊之器的三分之一，但盛装的酒够一席七八个人的浅饮微醉），何小子只是特别上心的多看了几眼。也就在应酬中没有在意。

何小子有一个在意的是，曾经上次来西虢城中来接姜小嫚王后时，那个元老级的人物虢仲老侯王，这个大大咧咧乐乐呵呵的老爷子，从进这城一直不见影子。他在宴席上随便问了一句，老虢王爷爷咋不见来？年轻的虢王姬谴才告诉他，老爷子在几个月前驾鹤云归了，何小子感慨的说了几句颂美老爷子的话。

酒宴后，何小子与新虢王姬谴走出宴厅，来到了虢城大街上，俩人就说到了这次来虢城，制作赞美成王爷训戒勉励的圣迹记念铜器之事。

姜家老四是姜家制铜产业的主头人。他刚才听到新虢王的派兵士来的传唤，急匆匆赶了过来。

姜家老四，也就是四叔，现在是当下成王爷的大岳丈，也就是何小所称呼的四岳爷。听得王婿姬诵派洛城大吏何小子，远道而来，特意制作颂王记念铜器，自然，欣喜不己。

四叔引何小子与虢王一行，来到一处悬崖畔下的洞库前，打开绣迹斑斑的铜锁，掀开大木排的厚木，这就钻进了昏暗的洞库中。

在深遂暗光的洞库中，就象走进了青铜器窖洞密藏的博物馆，上百件各种造型的青铜器皿器具，杂乱无章的堆积在其间，给人以大器总成的心灵震撼。

一件件青铜器在松枝火把的焰照下，映露出幽绿中透金色的辉亮。

四叔说：何郡守，这是我们铜器场子所有的各种规型的样板模具。你选一种，我尽快派铜匠们制作。

何小子说：好，四岳爷，我看一看。

何小子巡视了一圈，然后说：四岳爷：我看了一遍，觉得大都不符合我的想法。

四叔略显失望的说：何郡守，那你说，制一个什么样的铜器，才能中你的意。

何小子说：我总觉得，我做的器物，不是纪念某一次战役某一次攻取城邦，而需要一个特别大的鼎或盘之类，也不是纪念民间小事件而用壶簋簠的日常生活器具。我考虑的纪念器物，既要体现对成王爷淳淳教导的尊敬和遵从，也要体现成王爷胸怀天下，领居中国中央之邦的威仪和雄霸之心。所以这个器物，要有圣洁俊美之相，又要有精雕细琢物象俱生的神彩之风。

四叔说：如果何即守，在这么多的器模中，找不下一个比较合心的器样，我们真还有点茫然失措，不知还怎么能想一个出类拔萃的器型器样，来达到你的想法。

何小子说：我想起，中午在虢侯王府吃饭的时候，酒桌上，有一只个头不大，但细腰宽上口宽基座的酒尊，形样非常的秀气俊美。如果把这个样子的酒尊放大一下，再往更精美方面设计一下，应该是我，理解的样子。

四叔想了一下说：我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酒尊，我去年冬季，做出来，送给虢侯王的。

何小子：那制作这个酒尊的雕塑制作模具的师傅在不在，我想见一下他。

四叔愣了一下，瞬间不高兴的说：你见他干什么？有啥必要见他？何郡守如果不中意我们洞库里现有的铜器模型。可以另请高明，在别处制作。

四叔表情的变化，让何小子一下子也怔愣住了。忙说：四岳爷，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纪念王训的铜器，不必过厚重也不能太薄轻，尽可能的做成一种直立挺拔有君子器度的器物。

四叔冷漠的说：你既然有这想法，我可以推荐一个制器场。那里有一个制铜师，可以制作这种有个人想法，有独特风格的器物。你不妨去一趟，问一下。

何小子一看气氛不对，忙说道：不好意思了四岳爷，也许我的想法太过离奇，不贴合实际。容我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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