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去老家,和父母一起卖酒葱种子,让我回忆起了很多年以前和父亲卖粮的往事,谨以此文,写给那个年代。——题记
一大早,父亲就叫我起了和他一起卖粮。
今年是个丰收年,看着麦子颗粒饱满,父亲和母亲很是高兴。考虑了很久,父亲觉得把最好的粮食交公粮。就商量着和表哥一起去卖粮。我们家地多,家里又没有拖拉机,如果用驴拉车的话,至少得三趟。卖粮的人很多,三趟下来很耽误事。
表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欣然答应和他一起卖粮。
一袋袋的麦子装到了拖拉机里。带着些许希望,父亲和我、表哥、舅舅一起出发了。到了粮站,真是人山人海。驴拉车,拖拉机,三轮车,各种车辆都聚集到了乡上的粮站。先是验视,看看粮食干净不干净。然后,过风扇,再次验水分,如果不合格,就得晒着。
很不幸,我家的粮食被定为水分大。没有办法,只能找一块空地乘着太阳光强再晒一晒。其实,之前就怕水分大,父母在家里已经晒了一天了。但人家说水分大,我们只好找地方晾晒麦子。
表哥的麦子很快就卖完了,而我们的呢?从中午十点开始晒着,一直到下午六点。验水分的人每次都来说是太湿,不合格。眼看着比我们来的迟的,比我们家的麦子还要湿的人,都卖完了,而我和父亲却不断的翻晒着干净的饱满的粮食。
太阳已经偏西,麦子晒不到太阳了。我找来收粮食的人,结果他看了一眼说:“还是太湿,明天再来!”我急了。父亲找拖拉机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会他们都走了,只有我们一家了,我们怎么再装回去啊!离家又这么远,根本不可能的!
“拉回去,你说的容易,昨天晒了一天,今天又是差不多一天,你还要我们明天再来?这会太阳已经落山了,你让我们晒月亮?”我忍不住和收粮的人理论起来。
那个人可能没有想到,一个半大的丫头片子居然敢和他理论,而且句句在理,就愣了半天。最后,他说:“好吧,收!”说完,他甩着手走开了。
听到这句话,我和父亲高兴极了!我们连忙和表哥一起装麦子,过秤。等到我们称完了粮食,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还好,月亮正圆!
按照规定,称完的粮食要定等级,并且要背到粮仓里面。我们家的粮食被定为二等,但我眼看着比我们麦子个头小还很脏的麦子被定为一等时,正想着发作,被父亲和表哥拦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那人和人家粮站的工作人员熟悉,几个招呼一打,看都不用看,就收了。
到了粮仓,好高啊!因为这几天是卖粮的高峰期,粮仓底下早已装满,只能往粮仓的顶上倒麦子。要想倒到粮仓里,必须要踩着一块长长的木板,才能到达位置。
月亮已经很高了,父亲和表哥一人一袋粮食,扛在肩膀上,踩着颤巍巍的木板,走向粮仓。看着月光下,父亲的弯着腰,驼着背,把一袋一袋粮食扛着往前走的时候,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辛苦了半年,就等着交完公粮,再卖点麦子,给我们交学费。三个人的学费已经是家里的一大笔开支。我和姐姐都在市区上学,弟弟也马上要到市区上学,家里没有其他的收入,只有父母在地里的收入。交完了公粮,在卖完一部分粮食,勉强能够我们的学费了。
终于,卖完粮食了,父亲和表哥终于可以不用踩着高高的木板,往顶上送了。借着粮站暗淡的灯光,开好了发票,我们回家了。
这一天里,我们没有吃一顿饭,饿了,干嚼着从家里带来的馒头;渴了,就着粮站的自来水喝一口,终于完成了这一年当中的大事情。
回到家里已经是11点多了,父亲很高兴,毕竟这个卖粮的任务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再找几个收粮食的人,把剩下的粮食卖完,给我们交学费了……
这件事已经过了好多年,农业税已经作为历史留在了记忆当中。但那天顶着烈日晒麦子,看着父亲踩着颤巍巍的木板、走向粮仓的情景却让我终生难忘,也让我更加努力的读书,用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今,当我开着汽车,帮父母卖酒葱的时候,我就很想写一段文字,记录当年卖粮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