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取材延伸于《僕らの手には何もないけど》MV。
天空之外
尽是空白
那巨大的空白
是天使张开的翅膀
遮蔽一隅之地
阻隔悲伤
断绝往生
寻找着一只失落的小羊
企图带他回家
天黑了
小羊别害怕
我在你身上
共赴回忆终点
河之对岸
门之轮回
为我俩做好准备
踏上河流
空白包裹着你我
化为指尖温暖爱意
身无他物唯有我伴
爱无旁物唯有纯粹
one
我一直尝试理解身上的空白,无果。
阿妈放我飘走的那晚,夜很黑,她眼眶红润,孤独的夜像要吞噬房间里的灯光,床上躺着一只小羊,似乎在做着美梦,胸口却不会起伏了,阿妈一点点理顺小羊的皮毛,那皮毛已经慢慢缩成一团,颇为粗糙,却和棉花糖一样蓬松,应该很好吃,她抚摸着小羊的头说,小羊是个乖孩子,我也是,她让我出去走走,她说我会带来温暖的,是小羊最好的礼物,她希望我可以找到小羊,带给小羊温暖。她朝我挤出一丝苍白微笑,如同窗沿上被夜露打湿的蔫雏菊。
我飘走出窗外,走得很轻,生怕吵醒小羊的美梦。
飘过一年四季里的雨天,总觉得天空像倒挂着的海,落下的雨像是天空那片海的泪,那种泪是自由自在的,阿妈眼里也藏了一片海,她的泪倒是吝啬地躲在海的一角。我挺怕雨的,每当雨淋过我的身体,我就会失去飞行的能力,像身体里吸满了水,沉甸甸地向地面砸去,落地时又蒙上尘埃,拖着沉沉的身体只能爬动十厘米,累了,不动了,躺下。
北风呼呼而来,呼呼而去。
在这群风里,我认识了阿风,他和我一样透明。
阿风是风群里的大胖子,风群里的风讨厌好吃懒做的族人,所以我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好心肠的阿风帮我吹干湿漉漉的云表层,吹起尘埃沾他一脸,他笑得很开心,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去一条河的对岸,那里是他的归宿,他问我是不是也去河的对岸,我说不是,我在找一只小羊。
于是他说那个地方有一堆小羊在排队过河,可能我要找的小羊就在那里。
我想若有很多只小羊,那该如何是好,怎知谁才是我要寻的。
阿风呼呼喷气,他答应我要一起找到小羊。
我很感动,决定和阿风一同上路。
我飞得慢,阿风时不时回头推动我,飘荡的时候我就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空白。越是靠近那个地方,越能感受到世界上有两片天空,天空之外又会是什么样子?
我飞饿了,吃一口光,身体透明度更明显。
美味的光不多得,我似乎无法常常吃到。
阿风是一个怪家伙,从来不吃东西,他喜欢张嘴笑,嘴里空荡荡,没有牙齿,我起码有云牙,其实阿风为啥要赶往那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说那里就是一个归宿。
可能我的归宿也在那里,不一定,阿妈说我是一朵奇特而暖心的云,也许那里不是我的归宿。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梦里小羊笑嘻嘻地说,我终于来了。
阿风吹乱我云纹,把我吹醒,他说真怪,说得很笃定,就像我也觉得他怪一样。
他见过微笑的白云,哭泣的小云,暴怒的乌云,就是没见过睡着的云。
我想,他现在也算大开眼界了。
我问他为啥总是无影无踪,他说他要飞快地渡过一天,一天过后就会少一天。
他们很着急,来去匆匆不过为了赶往一个归宿。
我说那挺可怜的,这么快就要迎接新的一天。
阿风说不止是新的一天,还是全新的自己。
我疑惑,全新的自己还会是自己吗,自己又会认识全新的自己吗?
阿风说别管太多,起码存在过,不是空白页那样空白。
空白页起码有一张纸记载那空白,我呢,我身上的空白始终触摸不到。
若能快点找到小羊,空白应该就不是空白了。
还是说小羊就是记载着我的空白,也不对,阿妈说我身上是有温度的,我是有温度的云。
阿风说我们越来越近,得快到小羊排队的地方。
这里的天空真高,我没飞到过这么高的天空。
突然下起雨来,是一场太阳雨,雨后藏了漂亮的彩虹。
我喜欢这场雨,阿风看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鼓圆大脸,在蓄力中,不一会,他喷出的气息向我吹扑而来。
我在风里缓缓游动着,像大海里失向的船。
船下的海面波光粼粼,闪烁彩虹般耀眼的光芒。
多亏阿风的风,我没一直往下坠落到地平线。
two
像条鱼一样畅游在水里真欢快,天地间慢慢就雨过天晴,那阵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就像阿风,有时候隐身起来,无影无踪。阿风要去的那个归宿在天空之外,天空之外与天空之内隔着条光阴河,名为“生命”,这些都是阿风说的,他还说,他会追随大人们的脚步,渡过那条河,成为河那边最快最厉害的风。我想我没看过对岸,万一对岸啥也没有,那该怎么办呢?万一阿风的梦如他一样无影无踪,又该怎么办呢。
我没有告诉阿风,他的归宿很无聊。
但依旧忍不住问为啥大人们走过,他就要跟着走。
他咧起嘴,像被风干过的唇居然长出风牙,两颗大门牙,笑得真好看。
不一会门牙消失了,他并没有牙齿,空白还是空白,我想那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这种错觉很熟悉,好像谁用大门牙对着我笑过。
阿风见雨停,他很开心,用风力吹荡四方,不断吹起云雾,云雾滚动,翻涌散开。
拨开云雾,我很快就瞧见一根很长很长的绳子。
绳子一端系在一根云柱上,云柱看起来很结实,没有任何的变化,另一端垂着往下延伸,俯视那根绳子,我很好奇会抵达何处。
又会是谁做的绳子?
我喊阿风一起去看看,阿风犹豫,他再过十天就要准时踏过河流,不敢迟到,迟到的后果无人知晓。
我说那你走吧,我自己去。
阿风皱皱眉,嘴巴嘟嘟囔囔,风团鼓得像个小皮球,喷我一口风,他大吼道,“迟就迟,我也去,一起去总好过丢下你独自一云。”
他的话让我云心微软,有些泪目。
他在绳子上看到一根羊毛,只要沿着绳子就可以有小羊的下落。我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的确有根羊毛,像极了粗糙的毛衣脱下的毛线,我靠近抚摸那根羊毛,似曾相识的感觉潮水般再次袭来,就像阿妈温柔地抚摸着我。
阿风摇晃我云臂,我回过神来。
我们顺着绳子往下飞,半途我突然又想攥住绳子往下飘,绳子上弥留的温度令我很安心,身上的空白被暖得缩圈。
那种暖像极阿妈掌心和怀里的温度,攥紧绳子后,根本舍不得松手。
阿风围着我转两圈,觉得很好玩,也攥紧绳子,绳子被震得飘动。
three
飘动的绳子由一节节羊毛绑起来,每一节都是粗糙的羊毛团,看起来像是一节节棉花糖。
在某一节上悬着一滴泪,使我想起阿妈的泪,我是时候该回去看看她了。
可是我还没找到小羊……
带泪的那截绳子四周飘来很多云,阿风生气地吹,越来越多,云把我们围起来,他们说我们自不量力,竟然妄图学那只小羊往下爬,以为那样就可以到达地面了,是滑稽的行为。
这些云是谁?
他们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
什么小羊?是我要找的小羊吗?
为什么自不量力,又为什么要往下爬?
他们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都快要变成一朵阴云了。
他们的话喋喋不休,于耳畔再次响起。
他们说,我和其他云不一样,他们都是纯天然的,是大自然最美丽、最自然的雕琢,我是粗糙的,我身上泛起羊毛,羊毛缩成团,一点点,一粒粒,细小的褶皱在我身上遍布,就像一件老破毛衣。看着自己的丑陋,再看看别的云朵——那光滑白皙的云身,标志的云纹,他们似乎总是被朝阳染得金灿灿,被夕阳染得红彤彤,我从来不曾被阳光照耀过,就连黑夜里的月光也不曾抚摸我,对于一片小空白来说,阳光不是光,月光也不是光,他们不会白费力气去照亮一片空白。
空白是白。
可是白云也是白的呀,我不懂。
他们又说,白云是雪白,我是空白,接近透明的那种白,能够飘动在正常光线下已经很不错,若是贪恋某一种光,只会消散得更快。
不会的,我不仅贪恋光,还爱吃光。
不会消散的,永远也不会,他们都是瞎说的,我会好好地存在。阿妈说过我是一件礼物,会给小羊带来温暖的礼物,阿妈不会骗我,骗我的绝对是你们,绝对!
周围沉默下来,连空气也沉默得凝固,阿风用手拍我肩膀,我抬起头,阿风竟然诡异地变成一只大胖猪,大胖猪很快变成巨猪,巨大的猪肚皮往外翻,像是饱得动弹不了,打了个饱嗝,朝我咧嘴笑,看来他把云统统吃掉了。可能太饱,嘴里忍不住吐出飓风。
飓风突然炸开,撕裂沉默,使得天地变色,我和阿风都被卷入龙卷风里去。
那条羊毛绳子还在摇摇欲晃,居然没有断裂,飓风把我们卷向风心,靠近绳子的底端,绳子上的羊毛掉落,一些已然漫天飞舞,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绳子底端离地面很近,却是挂在半空,只差一截,可惜了,他们口中那只小羊怕是无法落地,那小羊还在绳子上吗。
咔咔咔,咔咔咔。
绳子终于断裂开来,原来结实的羊毛绳断裂是这种声音,就像羊的牙齿在咬磨着。
没想到全白的羊毛绳里的却是飘来黑色的羊毛。
羊毛被一只小手紧紧抓住。
那只赤裸的小身影向我们所处的风心飞来。
我摆脱诧异,保持冷静,静静地望着飞来的东西,我把身后的云纹变成背带,将沉睡的阿风紧紧背好。
four
小身影撞我怀里,那黑毛远看很短,近看却长得能绕我三圈。
我望着怀里的小家伙,他熟睡着,羊角弯弯,似乎在做着美梦,应该梦见好吃的,美味的食物使他流下口水。
这是一只赤裸着的小羊,不是我要找的小羊,我要找的小羊身上有着棉花糖般蓬松的毛发。
抱着小羊,背着阿风,当飓风停止那一刻,我贴近闷热又带点潮湿的地面,湿气往身体里钻。
快要飞不动了,我找一座大山,找一棵树,挂在上面倒吊起来,身体里的水珠滚落,得快点恢复飞行能力。
怀里的小羊裂开嘴,露出好看门牙,小羊笑了,笑得真好看。
背上的阿风就算倒吊着,也还是睡得着。
月明星稀,夜鸟飞啼。
一夜悄无声息地飞走。
阿风真的好沉,沉得我肩膀微疼,树枝开始压下去。
不一会,树枝被压断了。
我们落在地面,还好我的身体足够软绵绵,落地无声。
阿风没醒,小羊醒了。
他睁大圆溜溜的眼睛,说了句早安。
他居然没有惊奇,也没有害怕,还把脸往我怀里蹭蹭,像个躲在温暖被窝里的小孩。
我捏住小羊的羊角,把小羊放到地面。
小羊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
咦,你是谁?
我是一朵云。
哇你长得真像棉花糖。
胡说,你不会是饿了吧!我才不会像棉花糖,我倒是认识像棉花糖一样的小羊。
好吧,不过还真有点饿。
我听到小羊肚子的咕噜咕噜声。
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用了,我家就有好吃的,我阿妈做的饭菜最好吃。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好耶,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爬着那根绳子下来。
因为我要回家啊。
回家?哪有小羊从天上来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就是天上来的小羊呢。
算了,不说了,带你回去吧。
嘻嘻,谢了。
背上的阿风动了动,没想到刚刚掉在地面上没有把他弄醒,反倒是我和小羊的对话把他吵醒了。
阿风从我背上飞了起来,他一眼看到小羊,他也很喜欢爱笑的小羊,他说小羊的门牙真好看。
我也这样觉得。
阿风很快和小羊也成为了朋友,阿风带着他飞向群山,群山回响。掠过小溪,溪水飞溅。
太阳落在他们身上,看起来很暖。
我也伸手去触摸,阳光移开了,还是老样子,只有我强迫地抓住光线吃进肚子里时才会暖和一下。
five
在回去的途中,小羊坐在我背上,他觉得我的背比阿风的更温暖。
我背着小羊在前面飞,阿风在后面吹,我们加速前进。
背上的小羊压低声音问我有没有听过狼天使。
我没听过,摇头。
“我偷偷告诉你,别告诉其他人,狼天使就是喜欢抓小羊的坏蛋。”
是吗?
“千真万确,那一天我就是被狼天使带走的,带到一条长长的河流前,那条河很长的。”
“你猜有多长?”
我咋知道,你快说,别让我猜。
“真是无趣。那条河比山里的小溪还要长,比一只羊的生命都要长,所以那条河流叫做生命,那河流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旁有只羊天使在把守着,只要跨过河流就可以长出翅膀,这是排我前面的羊大婶告诉我的,可是我并不想渡过河流,我想回家,所以趁着狼天使低头记录的空档,迅速往后躲,排到后面去,那就永远也轮不到我。”
“大约排了十几轮,狼天使好像察觉到什么,往我身上瞟两眼,当时别提多害怕,生怕下一秒就被抓到河流对岸去。狼天使向我走来,并没有抓我到对岸,只是问我有没有饿了,说着往我手里塞草饼,还蛮美味的。”
“吃饱后我舔了舔手指,看着狼天使往前走的背影,决定想办法骗过他。当看到身后的羊大叔,心里便萌生一个好主意。羊大叔的手里提个篮子,篮子里有萝卜青菜、有线团毛巾、有剪刀菜刀……反正很多东西,我问羊大叔借把剪刀,偷偷跑到巨云后藏起来,用手剪下自己好看的羊毛,剪下来的不能够成团,一撮撮的,用处不大,又向羊大叔借来电推剪,接了闪电的乌云,开始剃去身上的羊毛。每天剃一团,不能一下子剃光,每次剃掉一些就得回去排队,不让狼天使怀疑,慢慢就将身上的羊毛都剃光,然后绑成绳子,最后终于绑好,但也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找根云柱绑住一端,另一端往下垂,顺着往下爬,爬得有点慢,爬到手掌磨破出点血时,眼角还流出一滴泪。累了就紧紧拽着绳子睡,那时候还没看见地面,来了怪风,就遇见你们了。”
我心里很疑惑,问小羊,狼天使就不会发现他的消失吗?
小羊说狼天使太笨哩,可能没注意到。
那小羊还真是走运。
也不知道生命河流那么长,究竟是为谁而流。
six
阿风越吹越急,我们越飞越快,把小羊抱在怀里免得被吹走,这才想起我们还不知道方向,乱飞一通又如何帮小羊回家。
我问小羊的家长什么样子。
小羊说他的家就在蓝天白云下,青草黄坡上,房子像一块三角形奶酪,蛋白似的墙,门前有张和屋顶一样棕褐色的小凳子,他的阿妈常常坐在凳子上织毛衣。
小羊的家和我的家真的很像……
我莫名其妙地流出一滴泪,落在小羊脸上,小羊问我为啥哭了,我真的不知道。想了好久,我说可能我也想阿妈了。小羊握住我的手,他会带我去他家的,然后让阿妈给我好吃的青草蛋糕。
真好,我身上的空白好像也没有那么白。
我要往左边去,阿风使劲吹着,我们飞快地向着我心中那个小房子飞去,昏黄灯光出现在眼前,指引着我归家,阿妈的手在不断交织着,棒针织出袖口,钩针勾出棉花糖纹路,缝合针连接起羊毛和线团,一不小心,阿妈把手指扎破了,她还在织,不停地织。
阿妈终于织完羊毛衣,她对着毛衣左看右瞧,不满意,看来不够柔软,她用手一遍遍抚平粗糙的毛衣,怎么弄都粗糙,她尽可能把指尖温度融入毛衣,她要小羊穿起来暖和……
那个小房子在脑海里反复出现,渐渐离我很近,却遥遥无期,我抱紧小羊。
阿风用尽所有力气去为我们加速。
我可以感受到阿风渐渐力脱,他吐出最后一口风,慢慢就消散掉了。
我回头看见阿风长出两个很好看的门牙,朝我一笑,还做了个鬼脸。
“记得替我渡过那条河流。”他的话萦绕心间。
我本该回头救阿风的。
那最后吐出的风太急迫,太强劲。
我不得不往家的方向飞去。
我不得不想明白,已经过去十天了,没有渡过河流的话就会消失……
风停了,家到了。
我很愧疚,没能找到阿妈想念的小羊,也没能帮那只陌生迷途的小羊回自己的家。
把不属于这里的小羊带来这个家。
小羊笑得很开心,灿烂的笑容下是很好看的门牙,他很高兴地敲敲门,他的手意外地穿了过去。
小羊说没走错,就是这里。
小羊很笃定,错的就像是我。
按照如此,这里是陌生小羊的家,也是我的家。
我没走错,也没带错小羊回家。
这种感觉真安心,我再也不愿意松开怀里的小羊。
我开始慢慢地缩小,贴近小羊身体,深深附在小羊身上。
身上的空白被小羊的微笑填入。
我想我会带给小羊带来温暖的。
我会和小羊一起去看阿妈的。
seven
阿妈坐在床边,小羊尝试着喊她,无论什么音量,大喊大叫没用,小声嘀咕也没用,她始终没看小羊,而且她的身旁空无一物。小羊碰了碰她臃肿的眼睛,她没有任何反应。
我也想叫阿妈,发现我再也叫不出声,我只能长在小羊身上。
小羊站立的地上多出一对翅膀的影子,影子拿着铁叉,伸出利爪把小羊一把抓住,张开翅膀,往窗外飞去。
小羊拼命挣扎,往他阿妈的方向又喊几遍。
她对着空气发呆,眼睛微缩,流下一滴泪,本该干涸的泪腺还是可以滚落一滴泪,落在手中一件没织完的羊毛衣上。
狼天使不顾小羊挣扎,飞到那片天空之外,飞过排着的长长队伍,将小羊扔到河流,小羊被河流挣扎,河流断绝往生,向往来生。
小羊被河流冲着往前走,他无法回头。
小羊渐渐忘记了一些东西,他忘记了自己的梦想,他想成为一阵风,不会那么简单被定义的风,自由自在,不像阿妈说的羊三叔那样,活在巨人圈养的羊棚里,最终被吃掉。
小羊和阿妈一样勇敢,他有着和阿妈一样好看的门牙。他和阿妈逃出羊棚生活时就没想过自己会突发疾病死去。
小羊也忘记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句话,阿妈总是安慰害怕剪羊毛的他,为他捡起修剪过的羊毛,织成温暖的毛衣。
当阿妈最后的笑容消失在小羊脑海。
小羊可以放下一切,身无一物。
而我深深附着在他身上。
我的空白被温暖填满,不再空白。
小羊回头看了眼狼天使,狼天使背对着小羊,背上的毛缺了一大块,像只秃皮狼。
小羊就这样走过河流了。
渡过河流,长出翅膀,飞向天空之外那片空白。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不久,阿妈被巨人发现死在家里,死的时候还在织着那件未完成的毛衣。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