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冬至了,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也不例外。怀恋儿时弟弟妹妹和我围在母亲身边的时光,虽然那时很穷,物质也极度匮乏,可是母亲的温情和爱丝毫没让我们觉得自卑,母亲年轻时身强力壮的能干样子永远刻在了我的记忆中。
可是时间疯了似的向前狂奔,我甚至都没来得及长大,对,骨子里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而事实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母亲曾经的一头黑色卷发也爬满了银丝,脸上的皮肤胖胖的,松弛了。哦!我看到了外婆的影子,不管我主观上如何抗辩,不得不承认母亲是真的老了。
母亲,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她身上散发出的勤劳朴实善良自然不在话下,而母亲持家的能力是同村的许多女性望尘莫及的。那时,每年交学费是家里最头疼的大事,别人家只需筹一个人的份,最多不过两个,我们家却是三个。多亏了母亲未雨绸缪的能耐,把一切都安排的十分妥当。
每年一到放暑假的时候,母亲就买来五六十只小鹅苗子,清晨天一亮,我们姊妹几个轮着把这些小家伙赶到外面的河梗,那里有沾着露水的青青嫩草,小鹅们欢快的将这些野味存入囊中,直到脖子上的皮都撑红了才栖息在清澈见底的溪水旁,于我们也省了喂养的饲料钱了。
每隔两天母亲也会领着我去河里捞水草,有两种水草是鹅爱吃的。一种我们叫带草,形状像丝带,扁扁的薄薄的,颜色却十分鲜绿,嫩蚕豆一样的颜色;还有一种没有名字,一根主茎上长出很多瓜子壳形状的叶,墨绿中带着点暗红。这两种水草切成很小一段,拌上碎米和饲料就是小鹅们在家时的餐食了。
暑假临近结束了,昔日的嫩黄色小鹅宝宝们也长大成材了,它们全身雪白,桔红色的喙唱起歌来,嘎嘎嘎!母亲抓起最大个的一只,提在手里,上下掂量一下说:”差不多七八斤了,下次赶集时能卖了。”然后她嘴里又轻声的叨咕着一些什么,现在想来估计是算计一下是否能凑足学费吧。
从我记事起,我们家每年暑假都养鹅,母亲会根据市场行情,计算具体数目,一般不会太多,这些鹅统统都会卖掉,用来缴纳学费,偶尔遇到好年份,就是夭折的鹅极少的时候,母亲也会留下一只最小的,杀了,做一顿红烧鹅,那味道怎的就那么美呢?长大后再没尝到那么好的滋味了,可那时的味道却永远忘不了。
说到冬至,又不得不提母亲了,她一生都在践行着对孩子和丈夫的疼爱,却对自己毫不留情。我们家乡每年冬至有吃老母鸡的习俗,在外务工的男人,中秋节可以不回家,但冬至这天必定是要回的。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小桌上,炒几个小菜,再加一个炖鸡,浓浓的节日气氛。
母亲赶在天亮前就把鸡先捆好,她总是只杀一只,虽然那时鸡都是家里养的,照现在看来杀两只也是可以的,可是母亲太节省了,她的骨子里执拗的认为钱是省出来的。可以想象一只2斤多的鸡炖熟了,也没多少。为了避免尴尬,母亲总在饭前就苦口婆心的跟我们说:”你爸爸在外面很辛苦,家里挣钱都靠他一个人,你们就喝点汤吧!”。连着很多年都这样,整只鸡都是父亲一个人吃了,我们姊妹三人每人一碗汤,偶尔分到一只鸡爪,母亲连汤都是不碰的。
小的时候不懂,对父亲的这种行为只是有点不满,不满他在孩子面前却一人独享,他的眼里好像只有自己。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考,对父亲当年的行为甚至是有点愤怒的,我始终以为夫妻之间应该是相互疼爱的,父亲自然辛苦,母亲也不轻松的,三个孩子还要忙于家务,没有一个老人帮扶,这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可父亲却心安理得的享受,没有给母亲夹一块,连一句客气的话也没有。不管母亲在意不在意这些,我都非常敬佩她,她的眼里没有自己,只有丈夫和孩子,她的这个伟大我没有学到,可是这个伟大像带了魔力一样还是影响了我。
哪里有好的母亲,哪里就有温馨的家,我的母亲一辈子都为我们操劳,现在我们姊妹三人都各自成家了,母亲的操劳也从来没有间断,加盖房子,只因为我们各自又有了孩子,聚会的时候已经住不下了;家里种的绿色蔬菜,养的鸡、鸡蛋总是时不时的给我们备好,每年冬天还要杀一头自己养的猪分给我们。
对于母亲,我们就是她的一切,希望我们都生活美满,让她放心。
对于我们,母亲永远是我们的牵挂,接母亲同住的愿望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心如玉
2017/12/21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