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子忙碌的一天》

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空才有点鱼肚白，小瑞子就从睡梦中醒过来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就跟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好不容易才睁开一条缝。接着，打了个老大的哈欠，嘴巴张得能塞个大馒头。然后慢悠悠地坐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后背有点弯，在清晨的光线下，看着皱皱巴巴的，怪显老。

床头的钟不紧不慢地走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安静的早晨可清楚了。小瑞子伸手拿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接着拖着沉步子，往卫生间走，去洗漱。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就像在讲新一天的事儿。洗完脸，小瑞子去厨房，冲了俩鸡蛋当早饭。

这时候，儿媳妇也在厨房忙活呢，给孩子做早饭。厨房里飘着饭香。

“昨儿个在村里喝了两瓶啤酒，怕被查酒驾，就打车回来的。把车钥匙给我。”小瑞子一边吃鸡蛋，一边朝厨房的儿媳喊。

儿媳妇在厨房回话说：“我送完孩子上学，你再走行不？”

小瑞子说：“你骑电车送吧，所里今儿个活多。”

儿媳回：“行，钥匙在墙上挂着呢。”

小瑞子抹了把嘴，拿着钥匙就下楼了。小瑞子可不年轻了，属马，今年 58 岁，再有两年就该退休了。昨晚上天阴沉沉的，黑得跟锅底似的。小瑞子和同事们抢修电路，忙到 9 点多钟才弄完。累了一天，他们在村里吃了顿饭，一人喝了瓶啤酒。为了保险，小瑞子打车回的家。后半夜下雨了，雨滴噼里啪啦地敲窗户，就跟炒豆子似的。小瑞子在睡梦里听到雨声，还惦记着第二天的活儿呢。

他下楼开车，又去另一个小区把同事接上。看了看表，才 7 点半。他寻思着，到单位也就十来分钟，应该不会迟到。可谁知道，刚拐到南环，路口就有好多交警把车拦住了。小瑞子这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了，紧张得就跟被猫盯上的老鼠似的。手心里都冒汗了。

“您好，配合检查一下。”交警的声音可严肃了。

小瑞子赶紧说：“好的，好的。”

交警拿着酒精检测仪让小瑞子吹气，小瑞子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吹了一下。检测仪没响，小瑞子这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他关上车窗，一踩油门就走了。

“这大早上的查啥酒驾呀？”同事嘟囔着。

“中午晚上喝酒的人都找代驾或者打车，交警查不着人，完不成任务呗。听说都半年没发工资了。”小瑞子回道。

“早上上班高峰，说不定能逮着几个漏网之鱼。”同事又说。

“以后家里也得买个测酒仪，晚上喝了酒，早上自己测一下再开车，可不能瞎碰运气。饭碗丢了可就不值当了。”小瑞子苦笑着说。

“那生产测酒仪的厂家又能发财喽。”同事开玩笑说。

说着说着，车就开到蔬菜大市场门口了。这里是个批发早市，可热闹了。人多得跟蚂蚁窝里的蚂蚁似的，到处都是。进货卖货的商贩也多，大货车、小货车、轿车、三轮车挤得满满当当，车走得比蜗牛还慢。市场里吵吵嚷嚷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就跟夏天的知了叫似的，没完没了。

“堵成这样了，咋也不见个交警呢。”一个骑电三轮的大爷跟旁边另一个骑电三轮的大爷说。

“疏通道路又累又不讨好，不管也不犯法。”另一个大爷回了一句。

“就是啊，大早上的七八个交警在那边查酒驾，这边堵车就不能派两个人过来指挥指挥。”同事也跟小瑞子念叨。

“哎呀，你就别瞎操心了。”小瑞子回了一句。

“路见不平就得说，该管的时候就得管，说说咋了，不是吗？那些罚款的规定，又出条例又出细则的，执行得可严了。可那些公共服务的条款，就光在大会上念念。”同事还不依不饶，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嘟嘟嘟个不停。

“别啰嗦了，哪个执法单位不是这样，要是你当领导，你也得这么干。那么多临时工，不罚款咋发工资。”小瑞子有点不耐烦了。

“好了好了，赶紧开车吧。”同事也不说话了。

小瑞子接着开车往前走，对面来了一辆洒水车，把车前窗玻璃弄得糊里糊涂的。小瑞子一边开雨刷一边骂：“这啥玩意儿啊，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路上还湿着呢，还洒啥水。”那语气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人家洒水有规定，一天洒几次都是定好的，车上有卫星定位，经费按那个数据算，上级也没说下雨天不能洒水。”同事解释道。

“嗯，多劳多得呗。”小瑞子无奈地摇摇头。

车穿过铁路桥上了乡路，路中间有个牌子，写着“前方施工请绕行”，旁边站着个穿黄马甲、拿小红旗的妇女。

“昨晚上还能过呢，咋一大早不让过了。”小瑞子放下车窗问。

“说是昨晚上加班修补的，谁知道下了一夜雨，这不雨一停，就早早开始施工了。”妇女回答道。

“哎呀，没办法，绕路吧。”小瑞子叹了口气。

他俩对附近的路都熟，找了条乡间土路绕了过去。这路坑坑洼洼的，车子一颠一颠地往前走。好不容易绕了一大圈到了电所，都 8 点 10 分了。急急忙忙的还是迟到了，两个人灰溜溜地进门刷脸签到。早来的同事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笑着说：“这个月的全勤奖没喽。”两人也跟着笑笑，赶紧上楼找领导领活儿去了。

推开所长的门，所长正整理办公桌。所长给每人递了根烟，让他俩坐下。所长虽然年轻，但面对小瑞子他们这些老员工，也没提迟到的事儿，而是皱着眉头说：“瑞子，昨天晚上你村又有人打 95598 热线了。”

“反映啥问题？”小瑞子问道。

“下雨时有户停电了。”年轻所长答了句。

“好多农户家里线路陈旧，下雨天跳闸很正常，合上不就行了，再说电表以下又不归咱管。”小瑞子有点不满地说道。

“不用多解释了。”所长的话有点重，脸上也没了笑容，“我强调多少次了，给老百姓解释，有事了打所里的电话，不要打 95598。”

“那上边设这个热线干啥？”小瑞子反问道。

“都是老员工了，不要装糊涂。上边咋布置，咱们就咋落实。”年轻所长又接着说，“这热线是国家电网设的，用来考核各地的业绩，只能报喜不能报忧。打多了扣发我们的绩效。”

“知道了，我回村落实一下。这个月已经打过三次了，加上迟到，一千多的工资扣完为止，怎么也不能倒贴。”两人站起来离开年轻所长的房间。

小瑞子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忙忙叨叨的，还挺无奈。就像那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草似的，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