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毕飞宇《182个花圈》Part3

回忆告一段落,这部分是祖父的临终愿望。房间里只有我和祖父,我有些惧怕这次对话,祖父是个好祖父,但不是好父亲,我父亲一生被祖父的荣耀毁了。祖父假假地安静着,我知道他肯定想说什么,可他就是不说,我只好东拉西扯找话题,好让祖父能接着聊天。果然祖父接住了,说“我有福。但心思还是有的。”,我说不就是爸爸那点事儿吗?祖父说那事儿在他退休就释怀了,还爆了粗口,看来真的释怀了。可是,祖父不谈父亲的事儿,我反而有些始料不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一代人有一代人处理恩怨的方式。时光真是一个好东西啊,它会带走一些,也能留下一些。时光到最后一定是中秋的月光,满眼清辉,乾坤朗朗。”到此为止,祖父不再纠结父亲的事儿了,那他想说的是什么呢?

我和祖父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祖父欲言又止和羞于启齿的样子让我想到要往坏处想,欠钱?欠人情?我猜不到令祖父很失望,只能祈求祖父告诉我,没想到祖父问我“你说我能得到多少个花圈呢?”我问祖父想要多少个,祖父闭上眼睛十分凄凉地憋了半天,轻声又清晰地说“当年荣校长是182个。我数过两遍。”我回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祖父依旧闭着眼睛,神情诡异,语气是教师所特有的刻板、严厉,“不能做假”,我立刻答应了祖父。祖父耗尽了他的体力,把手放在我手背上,但也无力握住我的手了。

小说写到这部分,才把标题体现出来了,祖父临终前纠结的居然是能有多少个花圈,是否能超过182个。祖父一生致力于他所热爱的教育事业,生前获得了殊荣和声名,死后也想得到认可和怀念。此外,祖父也是有虚荣心的,他憋着一股劲儿想和前任校长比一比谁的花圈多,他大概觉得他能超过荣校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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