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地

五

（一）

死者前妻方美是宋父他们离开后，在一个叫任杰的律师陪同下过来的。看两人的样子，应该是情侣的关系。

女人名叫方美，皮肤白净，身材高挑，就是头发剪得太短，耳朵都没有完全遮住。杜海是不太喜欢女人留短头发，觉得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像方美这样胡搞的，再漂亮的脸蛋也被搞得不漂亮了。

那个叫任杰的男人嘛，个子不高，长相也很一般。外貌上的惟一优势，可能就是脸上气定神闲的样子，以及套在身上的体面衣衫。

杜海亲自领养两人去到停尸间，让同事将宋宇的尸体拉出来，然后再亲手拉开袋子拉链给两人看。任杰从进房间来就一直牵着方美的手，也不知道是怕手中的美人害怕，还是怕这个美人跑掉。

装尸袋拉开后，方美就只看过一眼，就立即收回了目光。倒是陪着她一起来的任杰，走上前去看了个仔细，最后给杜海说：“从面容上来看，是宋宇。”随后便去搂了自已女友的肩膀。

“你也认识死者？”看来这个案子还真的有得查。杜海原本以为方美只是在离婚后光明正大的找了个男友，没想到这个男友居然还认识死者。

任杰点了点头，说：“对，我认识。”

“认识多久了？”杜海进一步确认说。

“他们离婚的时候”任杰毫不介意地说。

原本就只打算对方美一人进行询问的，现在看来，两个人都得好好审审才行。

先审的方美。

带进办公室来的方美，垂着头，根本就不抬头看他一眼。可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喃喃地说：“我觉得那不是宋宇……”

“怎么说？”方美的话让杜海不得心生疑惑，不过，宋父的反应应该是错不了的呀，如果 不是自已的儿子，又怎么会晕倒？

“一点都不像他。”方美此时的一双眼睛里面已泛起泪光点点。

有些糊涂起来的杜海，只好暂时先扭开茶杯的盖子喝点水后，才继续提问。但是问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之前心里想的问题，而是真接顺着对方的话问：“怎么不像他呢？”

他以为她会说死者的鼻子不像，或者是嘴巴不像什么的，哪里想得到对方的解释居然只是“躺在那里的人让我害怕。”

而且还说，“我认识的他的时候，他不是这个样子。最后一次见面，尽管我们吵了架，但也没有让我如此害怕过……”

杜海听着她的话，觉得自已的问话多半进行不下去了，只好在递给她一张纸巾后，招呼小陶替自已看着点，他得换个人问问。随后就将守在外面的男人带进会议室里面，留方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

这个现任男友，肯陪着方美来认领她的前夫，又能说出“就这是他”这样的话，并且还在人家两口子一离婚就认识了女方，真的是很值得讨论一下。

“做什么的？”他差点被方美给整懵的脑袋总算是清醒冷静下来。

“律师。”任杰不卑不亢地回答他说。

杜海听到这一回答后，不得不抬眼去看看对方。然后重新问了他一遍关于他和死者前妻相识的时间。“和方美认识几年了？”

“两年。”任杰还是之前的那个回答。

这个时间点真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呀，杜海还是头次对个律师发问，必须得问得滴水不露才行。“和宋宇呢？”他直接说的是死者的名字，因为到现在也没有最终确死者的身分，只能问与他相关的那个人。

“两年。”任杰毫不避讳地回答说。甚至还说出“他们的离婚协议是我写的。”这个事件。

“你们是在他们离婚后在一起的，还是之前就在一起了？”杜海直接问到。

对于这个问题，任杰并没有给出个和他所想的一样，而是给出的崭新答案。“我是在他们离婚的时候认识她的，恋人关系则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才确定的。”

“宋宇知道吗？”一个把已经离自已而去的女人，还备注成“老婆”，绝对是还对那个“老婆”有所期望，得知对方已经另寻他人，自杀也就有了原因。

“应该不知道吧……”任杰对这个有点拿捏不准起来，“我之所以认识宋宇，主要是因为他们的离婚事件，我是方美这方的离婚律师，婚离完后，我和他就再没有见过面……”

任杰这句不太肯定的话，是整个谈话中最让人不能起疑的地方。前妻重新找对象，的确是没有必要和前夫报备。

如果前夫对其还有念想呢？有些妇人会说出自已已经有新的选择，决不会走回头。当然，也可以不说，坚决拒绝就可以了。

在进行完对任杰的盘问后，杜海终于有信心再次对方美进行询问，不过等到提起精神走进自已的办公室时，里面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小陶说自已在他走后就立即去办公室里看了看，五六分钟后又去看过一次，两次方美都好端端地坐在那里的。谁知道这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任杰在外面听到方美已经走掉，便走过来说：如果没别的问题的话，我也可以走了吧？”

在还没有想到新问题之前，他只能点点头放人。

“你这个女朋友可真不简单，被请到这里来的，还从来没有哪个能不给我打招呼就走人的。”杜海将其送到停车处时，忍 不住说。

“她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 这件事情，才会这样的。”任杰替自已的女友解释说，“平时不是这样的……”

杜海笑后只好说：“看来她对死者还余情未了呀……”

作为方美现在的男友，任杰肯定不同意他的看法，说：“我不认为这个叫‘余情未了’，我觉得这只能证明她为人善良，听不得自已认识的人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一边说一边摇上了车窗，发动车子。

真是女人稀奇，男人也稀奇。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里面有些名堂，杜海看着坐在车里文质彬彬的男人，禁不住觉得这个案子可能真的很深呀。

车子一开出来，任杰就给方美拨了电话过去，杜海的话，他还听进去的。“你怎么走了呢？”他追她的时候，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她会因为宋宇再次将他给扔下不管。不过也不好一上去就给人家发火，只能压着情绪冷静地先问下原因。那边方美还是和平常一样，很不以为然地说：“我就是脑子乱得很，想回去冷静一下。”

“你乱什么？”方美的说辞，让他的耳边又不得不重响起刚才杜海的话来，“他已经跟你离婚了……”杜海觉得她来警局认尸，是因为他们这间还有个孩子，但是这样为了个离婚的男人就把自已这个现任男友扔半路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哪里想到对方此时又挂掉他的电话，他再打过去，也是还是直接挂掉电话。他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问个明白，然后就一个接一个地打下去，非得让对方接听为止。对方似乎也被他的执着感动了，最后终于给他发过来条消息，只是上面的内容将他吓了一跳。“是我害死的他。请让我静静。“任杰这才停止电话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