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份看完了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很奇怪,这书初看时没什么,可是越看越喜欢,后面才发现,因为这书写的就是众生相,就是我们身边的生活。
整本书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出延津记”和下半部“回延津记”。
上半部的主人公杨百顺,尽管名字里就带着“顺”字,却一生,至少在21岁之前,就没有顺过。他磨过豆腐,杀过猪,染过布,劈过竹,挑过水,种过菜,蒸过馒头,贩过葱,最终在丢失了唯一说得上话的养女巧玲之后远走他乡。
他这一生改过四次名字。从杨百顺到杨摩西,从杨摩西到吴摩西,从吴摩西到罗长礼,每改一次名字,是在告别过去的自己,也是告别回不去的故乡。
在我们的传统中,名字,不单单只是个名字,还有着对这个人这辈子的寄望。
杨百顺他爹给他取名百顺,可惜他事事不顺,老爹不爱,弟弟不亲,出门谋生被自己口无遮拦害得师徒反目,与人相处不来宁愿跟猴子相处结果被猴子利用;后来遇到了传教士老詹(全书我唯一为之哭过的人),百顺为了有个谋生手段,应下了老詹取的新名字:杨摩西。
对于老詹来说,传了一辈子教却只发展了8个信徒,他希望这个第九人能像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一样,在自己人生的最后阶段把天主教在延津发扬光大。而对百顺来说,改不改名无所谓,只是个称呼而已。
第二次改名,杨摩西阴差阳错因为舞社火被县长赏识,得以去县政府种菜。这时遇到了意欲招他入赘的吴香香。尽管在传统认知里改姓是把祖宗都丢了,他也纠结犹豫,但刚刚得罪了县长的他,为了能在日后有个退路,还是将杨摩西改成了吴摩西。
最后一次改名,吴摩西撞破了吴香香出轨利用他然后跟人跑了,在周遭人的劝说下他不得不去找他们,结果丢失了巧玲,心灰意冷之下远走他乡,在火车上,别人问他,你叫什么?吴摩西感慨一声:你就叫我罗长礼吧。自此,上部结束。
改名也算是一种改命。每个名字都承载着它背后的那些经历、记忆和对自己的自我认同。杨百顺的三次改名,从单改名到单改姓再到完完全全换了个名,从两次被动改名到最后一次主动给自己取了个名,他也终于开始主动把握自己的人生。
如果说上半部出延津记是讲我要去哪儿,那么下半部回延津记就在说我从哪儿来。
下半部从被拐卖的巧玲和他的儿子牛爱国的故事展开。与上半部百顺在饱受生活折磨的过程中经历了许多人情世故不同的是,下半部借巧玲与牛爱国的故事讲述亲情、友情和爱情。那些婚姻、爱情的纠葛,朋友的远近,家人之间那些可说不可说的心事,都在故事里细腻的展现了。
一开始看的时候,总觉得,怎么会有人把一件事说成另一件事,一个理儿想成另一个理儿。但当你真的去揣摩揣摩真实生活,会发现现实就是如此。
有次跟朋友聊天,她说起自己的一件事。有一天晚上到了睡觉时间,她叫孩子去洗澡,可是孩子还没玩够不乐意,她只好强拉着孩子去,结果这孩子就开始哇哇大哭,边哭边说“要奶奶”。
这句话仿佛开启了什么机关,她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也开始冲着孩子吼:为什么非要奶奶洗?我给你洗怎么了?!你就只要奶奶不要我了是吧……
很显然,这里面的愤怒、委屈、无助、难过早已超出了洗澡这件事本身,到了另一件事上了。
一件事的背后藏着这个人的经历、信念、感受、想法,哪怕是看上去同一个结果,但不同的人背后的想法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然而其实,孤独才是人生常态。只有当我们能够接受孤独,才能从孤独中发现意料之外的惊喜。让我们更加珍惜那些能够说上话的人,那些能够理解我们的人。
这世界看着挺大,真正能聊得来的没几个。大多数人哪怕身边人来人往,都未必能找着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也很可能随着岁月的流逝,终究渐行渐远,不复从前。
不过,没有永远说得着,也没有永远说不着。人和环境总是在动态变化当中,曾经说得着的朋友可能随着经历的不同而渐行渐远,现在说不着也不代表以后一直说不着。或许,平常心面对,不失为一条出路。
毕竟,“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
回归到这本书,书名叫《一句顶一万句》。那究竟什么是一句顶一万句?
就是看重的人说的一句话顶别人说的一万句;
是一句话想要不被误解需要一万句话来表达清楚;
是明明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却往往一万句话都说不明白,从这件事已经扯到了另一件事;
是一句触动人心的话,胜过千言万语;
……
我们总是习惯从一件事扯到另一件事上,这不是故事,这就是人性,就是生活。
既然如此,不如还是活在当下,当下能说得着就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当下没有?那就参照本书最后一句话: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