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依然早起。宅在东营这座小城,祈望能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
对北方的很多城市而言,秋天至冬天,大自然来得有些突兀。东营,恰是一座这样的城市,还没来得及看清秋的模样,天气便开始变凉,冬天仿佛就要来临了。
还好,这几天温度刚刚有所回升,好像秋天还有些恋恋不舍。何不,就此找它去?
沿鸣翠湖行走,还是满眼的苍翠,只不过我已多日不来,那些树木叶子不再那么绿得发黑,还好,那总归还算绿色。既然已到了收获的季节,谁还巴望着它永久的生机勃勃?看沿路村舍绿树,湖水碧波,突感万事万物包括投眼而来的翠色,附耳而至的清风,莫不都是豪华的天宠吧?
顺街而行,路边一花店,吸引了我驻足。
这是一家鲜花店。当然不是为庆贺生日、寿日或情人节这样的节日刻意而为的鲜花店,而是,以人工栽培的在办公室或家里能植能养的那种,当然,店内好多都是南方的植物。
主人热情而喜攀谈。透过他那厚厚的眼镜片,我感到他绝不是那种指望花木作为生计纯粹意义上的生意人。他把养花当成了一种乐趣,得之不骄,失之不馁。
我问,国庆期间广场上摆放的各种造型的花木是否为他家所有?他摇头。我问,那市场路边叫卖的比较便宜的花木?他依然摇头。他说,那广场门口摆放的,虽然挣钱多,但毕竟只有几天光景,他家人手不够,干不了这活儿。市场上叫卖的,在外呆一天,这些花儿就受屈了,如同生一场大病一样,得不偿失。
我不置可否。对生意人,本能的戒备。
我置身其中,意外发现了一丛紫色小花。哦,是紫萝兰吧?主人走过来,颌首称是。在北方,鲜有人知道这种小花的名字。主人感到有些奇异。
的确,我在某年某月,曾去过一趟广西,那是我头一趟去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真的可以称为大美。居住在当地一家酒店,早上,我起得早,在酒店院内溜达,期许能发现些什么。哦,我发现了它:
它生于被剪的整齐的小草之间,蓝的有些可爱。从茎到叶,噢,直到小花,都是那种朴素的模样,这儿一丛,那儿一撮,恣意开放。我当时并不知道它的芳名,只觉得这种小花儿有些特别,北方极少见到。服务员告诉我,它叫紫萝兰,是一种在广西比较普通的植物,普通得大街两旁随处可见。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询服务员,能否撷一枝带回家,服务员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掐一枝长势较好的带回宾馆房间,同住一室的王大哥颇有经验地找来一个塑料袋,把它包好,放到我的行李箱里,几天后,它与我们一同坐飞机回到北方。
南方的植物,在北方活得不娇贵,或许,它本身就不是那种骄贵的名花名草。于是,在家里,办公室,它分生之后便疯长起来,长得越来越没型,恣意妄为,无拘无束,一如我当初带它来北方的想法。可是,几度风雨,几度春秋,生命依在,它却早已风光不现。茎儿依旧粗壮,叶儿却少了许多,有些秃秃的感觉。花虽然时时开,但在我看来,竟怀疑北方的气候,是否真把它的生物钟给破坏了。
看了花棚里的紫萝兰长得这么好,我便问主人养花的秘诀。
主人告诉我。南方的植物,即便是带到了北方,它依然具备南方的天性。在北方,即便是活着,由于气候、水质等原因,它也是始终处于一种亚健康状态,需要园丁时时修补,即便如此,也难保几年之内不会香消玉殒。所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即是如此。
怪不得,同事办公室常常换花。搬来时好好的,养几天便觉得整个不好了。其实,本性既如此,谁又能奈它如何?
回去时,阳光薄金,秋风薄凉。想想花儿竟如人一样,每个生命其实都有它存在的足够的理由,你在南方,移到北方,不也要活得好好的吗。我知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生命中的每一霎时间也只不过都是向永恒生命借来的片羽,我们胸襟中的每一缕柔情也只不过是无限天机所流泻的微光罢了。世界很大,我们很小。
回到办公室,找来剪刀,把多余的花茎统统剪掉,重新栽上有型的它,希冀除旧的它能够重获新生,且一生长势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