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最为难解;情感,是为无题。
每个人对于婚姻、情感都有自己的理解和践行,没有标准和模板,冷暖自知,冷暖各爱,两个人,一张床,哪个高,哪个矮?哪个强,哪个弱?只要还在一张床上,怎么能分得清呢,你既然同意了同床,还去强调什么强弱?当然,肉体和精神各自独立的另说。
闺蜜的婚姻曾被我们同学,被她的同事,被她那个体系里认识的人津津乐道了若干年。我问闺蜜,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还会如此选择?闺蜜沉默许久,说,无解。
闺蜜,大学中文系毕业,写得一手好文章,考入某机关,从事材料文字,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现任老公,高中毕业,部队转业安置的中学职员,这是一场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可能的婚姻,是不匹配的婚姻,她们在一起二十年了。二十年后,闺蜜副处级,老公还是中学职员,拿最低工资。如果用影视剧的视角,这是典型的女强男弱型的婚姻,男主必是伺候得女主双手不沾阳春水,女主在家颐气指使,决定所有人的命运。可是我们常常调侃闺蜜,周末、假期如果电话查岗,十有八九她在家“打扫卫生”;但她确实很少做饭,老公下班早,离家近,她每次下班回家饭菜温度刚好;她妈妈经常向我们吐槽,说她女儿这么多年不知道家里有多少存款,公积金贷款还了多少不知道,言外之意,财政大权不掌握,闺蜜听了反驳说,不光这些不知道,一个月水电费多少我也不知道,我从小数学不好嘛,让我管,大家都累,家里存款在老公名下,房子是老公单位集资建的,也是写的老公的名字,闺蜜名下资产几乎是零。所以,至今对于闺蜜的家庭地位,我们还在争论不休,一个“甩手大掌柜”在家里是地位高呢,还是没地位呢?
工作好,收入高,就一定得“强”?不强,就是有问题。闺蜜说,知道他们夫妻情形的人确实有这样问过她的,XX都得听你的吧?XX要伺候你吧?你会做饭吗?很多人都好奇她们的婚姻组合,尤其是这几年家庭伦理剧看多了之后,感觉她们的婚姻更应该和剧情一致起来。闺蜜自毕业在事业上相对来说比较顺利,这除了和她能力有关外,也和她当年工作的拼劲有关,2000年电脑还没普及的时候,为了方便在家里加班,她结婚攒钱第一件事就是到电子科技市场组装了一台电脑;孩子小学毕业前,每天都是老公接送孩子,晚上她要赶写材料,都是老公看着孩子写作业,直到上中学,老公说,学习上的事要交给闺蜜了,妈妈管学习,爸爸管生活后勤,再到上大学,成了闺蜜管后勤生活,老公只管做百依百顺的好爸爸。我也和闺蜜讨论过,社会地位会不会影响家庭地位,闺蜜说,你得知道你的社会地位是怎么来的,你的得到,意味着别人的放弃,这种“强”是与他的付出的粘连在一起的,怎么分割呢?你的社会地位高,是站在他的付出上的,怎么分得出谁高谁低?如果要分,那就要切割,夫妻间如果切割,就会有伤害,就会痛。所以,闺蜜在外面是女强人,在家里是“小白痴”,我觉得这是闺蜜狡猾的小心机。
因为,她知道,婚姻不可能永远都是王子公主,总有一天会沾上饭粒,塞个牙缝。
当年闺蜜爸爸强烈反对时曾质问过她老公,“你懂外国文学吗?”每每提起这个话题,闺蜜都哈哈大笑,我说,你笑啥,你爸爸问的有错吗?你中文系才女,他高中毕业参军入伍,你们在一起谈得来吗?这不是书上说的共同语言吗?闺蜜说,我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大文豪,我做不到在家里也研究学术,我是学中文,但还没到在家里、在饭桌上、在床上和老公谈文学的地步,我看小说,他看球赛,我看电影哭得一塌糊涂他什么也没说递给我纸巾,这就够了,还要一起讨论沈从文笔下的女性美?那样对我会很累。
我和闺蜜的老公很熟悉,他是一个帅气的男人,因为曾是军人,举手投足很严谨,尤其是与女性在一起,即使现在人过中年,和我们一帮闺蜜在一起,开起玩笑话还有一种羞涩的感觉;闺蜜却是性情中人,看书看电影会跟着情节大悲大喜,高兴了举杯畅饮,如果有老公在场,闺蜜就会文静许多,解释说,老公不喜欢她咋咋呼呼,也不喜欢她喝醉的样子,我讥讽她,书上不是说,爱一个人就应该爱她的全部吗?闺蜜斜横我一眼,悠悠然说道,他说回到家愿意想怎样就怎样,醉也要家里醉,不能醉在外面。
闺蜜的婚姻并不是童话故事,“我们两个都经历过危机,幸运的是,我们都安全着陆了”。“现在反思,是我们那几年都忽略了对方,人到中年,很多东西习以为常,其实婚姻不管多少年都需要灌溉和施肥,经历过情感的考验后,我们的婚姻好像更实在了,孩子上学不在家,我们会经常做饭时亲吻一下,一个依在沙发上另一个路过也会轻轻吻一下,这在年轻时是没有的。”“但我还是和他大吵过,主要是在孩子教育上的分歧,我们互相说服不了对方。”
这场危机度过得甚是低调,没有人觉察到她两口子任何风吹草动,但闺蜜却强烈反对复制她的婚姻模式。她的一个学妹,对她很是崇拜,与自己的高中同学热恋,小伙子没有考上大学,没有正当工作,学妹坚决不够所有人的反对和小伙子结婚了,闺蜜反复做学妹的工作,学妹坚决地相信,你能做到的婚姻我也能做到。结果婚后不久,在孩子刚过百岁时两人离婚,这件事,至今是闺蜜心中的痛。
婚姻,没有规律,没有公式,没有套路,千人千面,闺蜜反对我来讲她的故事,对于她,婚姻男女没有天秤,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想过要去称一下,男女在婚姻中的份量,所以,对于她,婚姻中没有匹配的标准,心中没有标,不代表着盲从,其实,婚姻的冷暖,情感的深浅,当事人心知肚明,何苦非得分个高下,轻重与强弱,这不是自己在鞋里塞上砂砺去咯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