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的那段日子》
从噩梦的喘息声中惊醒,冒着冷汗的我望着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此刻是下午13点48分。房间里面很暗,没有一丝光亮。外面一片嘈杂,似很热闹,但此刻的热闹却让我更加焦躁。
对面的中年妇女每天早上就开始喋喋不休,用她尖利的大嗓门训斥着女儿,抱怨着丈夫;楼下铁链窜响,传来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声,随后是一阵粗鲁的男音叫骂声和狗的呜咽声,不用看就知道,楼下的狗又打翻了它的饭盆;左对面三楼的住户又打开了他的音响,好像是放的青海的花儿,震耳欲聋的歌声让人心怦怦直跳,这歌有什么好,在我看来,土而涩,我是不懂得欣赏的,但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喜欢这种风格的歌;右对面那对年轻的情侣大概是起床了,今天似乎早一点,他们平时大概三四点起来做饭。小伙子很是聒噪,声音尖而且高,天天老婆老婆地叫着,而姑娘总是欢笑着撒娇。
这些,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人间烟火气,但此刻的我,烦透了这种生活。寄居在这低矮的城中村已快一年,我依然清晰地感受到初搬来这里的压抑感。这是今年第二次因为疫情原因被封在这里面了,我从来都认为自己的灵魂是高贵的,即使身处苦难。但经济的窘迫,最终让我淹没在这市侩里。我不甘心,我还在挣扎,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里的房东,以前多是务农的,经济发展起来后,外地人口大量涌入,住宿需求直线上升。于是他们将自己的小院摞盖了一层又一层,以单间四五百,五六百的价格出租。租客文化,素质各方面参差不齐。因楼层高而间距小,很多出租的单间常年昏暗照不到太阳,但胜在租金便宜,所以这里住的人还是很多,因此环境卫生方面也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每当我踏入巷道的时候,总有阴冷的风吹来,带着腐朽和一些难以名状的味道;空中低垂着盘综错杂的网站和电线,仿佛随时会断掉;靠墙的那排地面上,永远铺着一层青苔,给人一种潮潮的感觉;巷道里有人固定了用来晾衣服的铁丝上,永远晾着晾不干的内衣裤;而中间凹下去的路面上,几辆绿色的共享单车横七竖八地放着,几乎将路面占尽。较大的那个巷道里,傍晚总是挤满了人,我不知道他们聚在那里干什么。每当我走过那个巷道,总能感觉到好几道怪异的目光,追随着我,由远到近,再由近及远。
我本不该来这里,但也只能这样。这段时间夜晚的失眠,愈加成了家常便饭。凌晨两点的夜里,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外面高声喧哗地划拳和喝酒声,我突然意识到人和人是那么地不同。不论是经济财力,还是道德思想,亦或是品德修养,同理心等。此刻已到了凌晨四点,我仍毫无睡意,死去的回忆裹挟着情绪在狠狠地攻击我,我听到汽车的轰鸣声,我听到窗外黑夜在轻轻地哭,将我过往所有的骄傲与自以为是,淋得湿漉漉的。我来时,带着满怀小星星般的憧憬,我离去,却携一腔愁绪。无边的孤独,如饿狼一般,撕扯着,吞噬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