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座城池(五)

南茜的直觉是对的。我不知道她是难受,还是困,我把她轻轻抱起放进船舱里,便朝着岸边行驶过去。我不知道南茜生了什么病,怕耽误她的治疗,最后的信念支撑着我——我要上岸。

幸运的是,海岸看着远,可海岸线长,没多久,便靠陆了。我慌忙下船,问周围的人医院在哪里,可惜语言并不相通。但他们看出来我怀里小孩的情况并不好,于是热心地把我带到了医院。

医生给南茜做了全身检查,她操着不流利的鲜国话对我说,孩子只是困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请让她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也方便检查。她这样一说,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心下来。我给了医生一个金币,她笑着说谢谢。

她站起来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她的身体壮如牛。她的工作服不像是外套,而是她的马甲,护士的帽子,仿佛只是她的发卡粘在头发上。她的声音粗壮雄厚,不像我们岛上的那些女人妖娆美丽。

我心生诧异。

出了医院,我才发现,这里的人,每个都如此——他们匆匆忙忙走着,手里不是拿着猪蹄就是拿着羊腿,整条街上充满了食物的味道。我咽了咽口水,折腾了那么久,是有些饿了。我决定找地方填饱我的肚子。

我寻着烤羊腿的香味走进一家店,我点了一小只羊腿。那老板惊愕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发慌,问他怎么了。他笑了:“你是鲜国人吧?”“您怎么知道的?”

老人一边给我烤,一边给我讲了个故事。

这里是番国,原来这里只是一块贫瘠的土地,人们只能靠着雨水、树根、野菜过日。鲜国的一位年轻人曾经到这里做过生意,进口了许多珍奇宝贝,可他生意惨淡,人们没见过那些宝物,也不稀罕它们,他们只想要食物。

那位年轻人终于悟出了其中道理,有一次,他出去了很久都没来,再回来时,他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食物和种子,他把食物免费送给大家,教大家如何种地。于是这里慢慢变得富饶起来。

那位年轻人的事业做得如火如荼。不仅做粮食生意,还将之前的珍奇宝贝进行贩卖,这里生活的人越来越富足,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日都觉得自己饿。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跑到医院做检查,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医院排成了长龙,但每次的检查都是正常。

疟疾、黑死病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人们只是自己安静地乘舟在海水中死去,不愿麻烦其他人,可这次不一样了。大家都想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别人的病是不是又会传染给自己。在这样的境遇下,医院连续歇了几天,后来自然而然没有人再看病了。

我的羊腿已经滋滋冒油。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估计是他想起了旧事的时光,他微微叹口气,小声告诉我:“老兄,这里不适合你。”我不明白他的话,我仍想与他套近乎,我问他:“您口中的这位年轻人可是叫缪尔?”

他转身看着我,表情里充满了惊讶:“你如何知道?”“他是我的挚友。”我把最近鲜国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我不知道缪尔是否还活着。“好吧。看在缪尔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你件事。”

这家店的烤肉味道真的很好,可是我听完故事后,味同嚼蜡。我领悟到他对我说的不适合的意思了。

我谢过他的好意,急匆匆往医院赶。我心里还想着南茜。

我怕她醒来后发现全是陌生的面孔,就连她的叔叔也消失不见。她会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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