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是大观园里公认的好人,谁有困难需要她帮忙她都会伸以援手,久而久之好人就成了她的人设,她必须一直好下去,不好就不行了,尽管她做的那些并不是义务,但是久而久之别人就会把那当做了义务。所以哪天周围那个公认的好人如果做了一件不那么好的事,那在旁人眼中他就会变成一个坏人,尽管他做的那件事根本就无伤他人,只不过是做了一次常人而已。
为人处世是这样,其实我们的身体又何尝不是这样。
老庄认为一切都应该归于无,我们的身体也一样。在我理解,这个无应该是让人感觉不到的意思。确确实实,当我们身体健康、一切机能都很正常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而只有当它和往日不同,出现问题的时候,这个长在身体上的部分才真正让人感觉到它是属于我的身体的。
眼睛健康、视力无阻时,看到了一个清晰的世界,然而当眼睛过度消耗,它变得近视时,总是看什么都模糊,还以为被他物所阻挡了,用手去揉,再看仍旧是模糊的,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噢,眼睛一直在那儿呢,可是却很难再回到那个清晰的时候了,除非借助他物。
从出生到大二,我都没有打过点滴,有点小感冒也是自己过两天就好了,最多吃点药。然而大二之后,短短三四年,我去医院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年多得多。
曾经一度由于半年内变得脸色蜡黄,消瘦明显,到医院一查,重度贫血。但是在这之前,我都以为自己壮得像头牛,还跑去献血。于是连吃了几个月药。
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之前各种坏习惯累积的负面效应都慢慢浮现出来,免疫力大大下降,一个月感冒两次,一次一个多星期,易过敏,到现在消化吸收功能大打折扣、肚子里老是翻江倒海的,无精打采提不起劲,痛经痛得想跳楼……
这一切,都源自过去没有好好爱护着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或许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独有的问题,事实上很多人都处在一种亚健康状态。
造成这种状态的,一方面是个人作息紊乱、黑白颠倒,爱熬夜不爱运动。
另一方面,造成这种状况其实也出于一些客观现实的影响。高中在封闭式学校,一日三餐就是食堂,早餐是固定的馒头,就连想吃个两口才能咬到馅的包子还得好好跟食堂大妈理论一番,每周就盼着周五晚到周六那半天能够逃出牢笼,吃一口妈妈做的饭。而大学之后,更是毫无意外离家越来越远,无论是食堂还是外面的大排档或是路边摊,能在填饱肚子之余稍稍满足口腹之欲就感激涕零了,其它诸如健康或是营养,哪轮得上计较呢。
不说我是一个多么有上进心的人,但是无论何时,生活又何曾让人轻松过呢,更何况一个来自农村的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常人。高三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老师总是说到了大学就好了,但是到了那一步呢,又有几人活成了想象中的轻松舒适。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学业还是业绩,无论哪个阶段,都有那个阶段的身不如己。
我们总是在追逐,追逐我们没有的东西。或是为梦想的实现而宵衣旰食,或是为物质的丰裕而委曲求全。无论何种,如果比做一场赌博,那赌注往往包含了对生命的消耗。年轻的、聪明的人们却总是为此在这场赌博中前赴后继、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一直作为赌注的身体表现出对它剥削的抗议之时,才恍然大悟。
转身,一地鸡毛。从无的起点开始,追求有,哪知,走得太远,竟至于回到无抖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