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雅倏地转身。   

    “程——远——”这两个字还没有从我口中说出来，黑影已经擦过程远和肖石，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程远像我一样尖叫，肖石却已经追着黑影而去。

      “姐，兔子！”程远上前，一副惊甫未定的样子。

      我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程远舒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没事！这只兔子出现的太突然了，吓了我一大跳！”

    “傻了吧唧！兔子跑那么快，能追上吗？黑灯瞎火的？”何文雅小声嘟囔。

      何文雅在抱怨肖石，我不便张口。内心却无比期待肖石能够捉到兔子，我们都饿了很长时间了。若是再不吃东西，后果可想而知。

      “那只兔子受了伤！看！我的身上有血！”程远走到何文雅面前，弯腰从腿上摸下一滩血，“兔子受了伤应该跑不了多远！”

      程远的话说完，何文雅快速转身，看向兔子冲来的方向。那里一道黑影转瞬即逝，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何文雅的脸色很难看。她肯定有着和我一样的担忧与紧张。

        兔子是怎么受伤的？是不是刚才的黑影干的？那个黑影是敌是友？为什么看到我们后会转身离去？这个黑影和肖石口中的黑影是不是同一个？

      我们齐齐盯着肖石消失的方向，那里还没有他的影子。对他的担忧，还有受刚才兔子事件的影响，我们都没有说话。

      这个可恶的陌生地方！我们连大声喊的权利都没有。未知让人恐惧，也让人谨慎。

      望穿秋水，“咚咚”的脚步声才由远而今。不一会儿，肖石的身影才缓缓出现。

    “肖大哥！”程远最是欢悦，跑上前。我已经从何文雅的背上下来，单脚站立，倚靠在她身上。

      我俩相视，却笑不出来。

      肖石蹒跚着，被程远搀扶，像个老人。他手里应该拎着兔子，在我们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大体轮廓。

        再近些，能清楚看到兔子乌黑的外衣。它的双耳被肖石紧紧揪在手里。肖石这会子应该反应过来，满脸严肃。程远的笑容也已经隐退。

      “滴答滴答”，兔血滴落的声音格外清晰，却勾不起我们的食欲。那血滴落在地上，看不清它原本红的颜色，就像我们看不清远方的路。我们自踏入这里，原本的生活就失去了颜色。现在是什么颜色，根本是未知。

    “走！”何文雅咬牙切齿说，“遇山开山，遇水架桥！”

      我再次爬上何文雅的背。

      “我们看到黑影了，有些像你说的那个！”我本来想说这个事情，却觉得由何文雅来说比较好。我现在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肖石突然停住，身体一僵，吐字艰难，“像飘一样吗？”

      沉默是承认，却不是最佳答案。

      “咱们先往前走，停下休息吧！”肖石说，“不管好坏，起码有个住的地方！”

      我们只得前行，后退没有别的路。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树的轮廓越来越大了！我们加快脚步。

      忽然，前方火光大盛，发出耀眼的光芒，黑夜被照亮。

      我们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光芒让人向往，这个夜晚的光芒却给人一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月亮躲躲藏藏，时隐时现，一切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小屁孩，怕死不？”肖石突然问程远。

        我能听见程远吞咽口水的声音，以为他会说怕。哪知他挺了挺胸脯，大声道，“不怕！我是男子汉！”

      “哈哈！”肖石爽朗大笑，“不错！小子！勇气可嘉！咱们走！哥们儿，一起当男子汉！”

      两人越过我和何文雅，雄赳赳，气昂昂往前走。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既担心又骄傲。担心程远的安全，骄傲于他的成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在我们的身后缠缠绕绕。我们像在云层中遨游。而前方的那两道身影，那么坚定，那么有力。

      “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何文雅昂头轻叹。有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她哽咽道，“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虽然我不熟悉这里，却喜欢这种感觉！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在这里！”

      这肯定是个有深刻故事的少女！我心里心疼她。却知不是人人都愿意把心事倾诉。当然！更不能认可她的想法。我现在极度想念妈妈，那个唠叨的女人！那个给我们洗衣做饭的女人！也不知道她发现我们丢失了没有？她会做些什么？她会不会想念我们？

      “嗯！”我答道，“我也喜欢这种感觉，不过我更想家，想念妈妈和家人！”

      “你更想离开这里，对不对？”何文雅失落地问。

      我想说，那当然。却又怕何文雅受到伤害，只得说，“是的！”

    “我跟你不一样！那些人只会欺负我，这里不会！你们都很好！”何文雅忧郁地说，跟她之前行为动作展现的形象判若两人。

      我暂时不想探听别人的隐私。这个陌生的地方，太过虚幻，我不想投入太多的感情。

      “嗯！那个！何文雅，谢谢你！”没有办法，我转移了话题。

      “呵呵！”何文雅低低笑了，“知道我为什么帮助你吗？”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因为你和你弟弟的感情！”何文雅说，“你俩总是想着彼此，愿意为对方付出！这是我一直得不到的！”

      没想到，何文雅又把问题绕回来了。从她的话中可以看出，她也有弟弟，关系应该不怎么好。

      “嗯！我和我弟弟其实平时干架干得很厉害！”我斟酌之后说。我没有撒谎，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最厉害的一次，我打了程远一巴掌，程远咬了我屁股一口。平时，我们两人把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气得不行！”

      “哎！你不懂的！”何文雅摇了摇头，又把话题终止了，“我和我弟……算了，改天有时间再给你讲吧！”

      我现在巴不得不听，心里暗暗松口气，嘴上却说，“好！行！哪天你愿意说，我就听个够！”

      “但愿有时间！”何文雅幽幽说，“我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