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上次璩叔叔的生日很抱歉,我其实准备了礼物,但是没有机会送出去,你们代我转交问候一下呗!”说着,江一文把一把车钥匙推到我面前,一脸无害的微笑。
我虽然喜欢但是大为震惊!
送车啊!
我颤悠悠的拿起车钥匙。
还是玛莎拉蒂!
我和我哥面面相觑,惊得合不拢嘴。
“你家是多有钱,一个不被重视的人还有资产送人生日礼物送牌车啊!”我哥惊讶的张嘴道,“最新款啊!小几百万吧!”
“别忘了人家是江家小少爷!”我一旁清醒的提醒一下我哥,随即又把车钥匙推回去,“你送这个我爸肯定不会收的,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会跟爸爸说你的心意的,东西就不必了。”
江一文失笑:“我是让你去开后备箱拿东西,谁说我要送车了?”
靠!
我们一下子尴尬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最后只好扯出几个干笑。
“原来是按摩套装啊!”我哥帮忙搬出两个箱子,我看了半天,心里肯定他的想法。
“我想着璩叔叔是学校领导嘛,肯定是每天蹲办公室的,难免会落一身酸痛,搞不好还会积累成疾,所以就想着送个按摩套装。璩阿姨也有呢,阿姨也是蹲办公室的嘛!”江一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怎么样?我很贴心吧?”
我赞许的给他竖起大拇指,重重点头:“非常贴心,是贴心小棉袄了呢!”
“贴心小棉袄就不必了,我还是做我的军大衣吧!”江一文幽默的说。
一旁的我哥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拉了我一下,挡在我面前:“谢谢你的礼物,我想我爸妈会很喜欢的。”
江一文淡淡微笑:“不客气,礼轻情意重,还希望璩叔叔不要生气我的失约。”
我抢着摆摆手:“不会不会,我爸很善解人意的。”
我哥又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识趣的缩回他背后去。
“你就是嫉妒他没给你买吧!”我想象我哥幽怨的表情,绘声绘色的说,“我也蹲办公室,你怎么不给我买啊!”
我哥脸气得发黑,指着他的车,气呼呼的说:“上车去!”
我撇撇嘴,不情不愿的上车了,余光看见江一文失笑,我心里软软的。
我哥跟他说了什么听不见,不一会儿,我们驱车回家。
今天真倒霉!说的就是我和路森源两个大冤种!
不知道是不是我爸的生日那天,自从洛祺把严延拉出去之后,这俩货就搞在一起了,上课下课都腻乎乎的,我和路森源濒临崩溃。
看着夹在我和路森源之间的小情侣,我们心照不宣的把两人加入暗杀名单!
“璩柔,我好难过呀!!!”路森源跑过来抱着我的胳膊鬼哭狼嚎,“严延这厮都和组长谈恋爱了,我女朋友还没个影子!我不服我不服!”
我嫌弃的用手掌推着他靠在我手臂上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你找我哭有什么用?我还不是没男朋友!”但是路森源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下来。
“胡说,那个心理学的高材生以前不是天天给你送殷勤的吗?”路森源一句话提醒了我。
对啊!我还没有找他说清楚呢!
于是,我一发狠推开路森源,约了孟柯宇出来喝下午茶。
学校西路的“雁回”是我第一次听说就想来没来成的咖啡厅。这里人少清净,后面还有一排赏心悦目的向日葵!最重要的是,我从之前的朋友口中得知,这里是璩柔和孟柯宇初见之地。
“柔柔,想不到你还记得这里啊。”孟柯宇有点惊讶的看着那排向日葵,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我看得出来很苦涩。
“孟柯宇,我今天约你出来的目的,我想你很清楚。”我虽然有点不忍,但是我也不想拖着,“我的态度已经明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没有想跟你商量。”
孟柯宇苦笑:“你真的跟她一点也不像。”
孟柯宇话一出,我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知道什么,拧下眉头,冷冷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孟柯宇看着他面前的拿铁,另叫了两杯摩卡,我迷惑的看着他,眉头皱得更深。
新的咖啡上来了。
“你知道摩卡和拿铁的区别吗?”孟柯宇端起一杯摩卡端详着问我。
“摩卡是意大利浓缩咖啡和鲜奶油混合而成的,而拿铁是牛奶。”我耐心的回答他。
“没错,你答对了。都有意大利浓缩咖啡,但是一个是鲜奶油,一个是牛奶,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是不一样的。”孟柯宇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了,“名字,自然也不一样。”
我背后发毛。
“但是,柔柔是不了解咖啡的。”孟柯宇悠悠的说完,一口闷掉那杯摩卡,放下杯子的时候,眼睛里多了泪花,“我的摩卡,被换成牛奶了!”
我恍然大悟!孟柯宇是知道我不是璩柔的!因为他深知“摩卡”的味道,怎么会尝不出来我的“牛奶味”?
我沉默不语,他缓缓开口。
“你是谁我并不想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眼神犀利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孟柯宇,他又是苦涩的笑。
他所说的,我总结了下。
之前腊月,孟柯宇和璩柔跟几个朋友一起赶雪,在桂川山,璩柔失足掉下山崖,失血过多休克了。他们连夜赶回来抢救,但是璩柔已经确认为脑死亡了,医生劝慰早做后事安排。璩柔爸妈和孟柯宇发疯的四处求医,但是一无所获。但是期间,有人随口一提说云城有一个医师,钻研出了一种起死回生的救命法子,他们病急乱投医,就赶到云城求见了那个医师,去了G国过做了换血治疗。之后,璩柔回M国的市医院,也就是齐院长的医院观察了一个多月,我就醒了……之后的事,我总之是自己经历的,我还记得。
我久久说不出出来。
“那个医师,叫什么?”我问道。
孟柯宇想了想:“好像姓方。”
我想不起来云城有这样的医生,就是有,我也不一定认识。我叹息。
“……所以,我爸妈也参与了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对吗?”我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心里一阵莫名的害怕。
孟柯宇点点头,又摇摇头:“璩叔叔知道,但是璩阿姨并不知情。当时柔柔情况基本已经毫无还生的余地了,璩阿姨情绪极其不稳定,而且当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璩叔叔为了不让璩阿姨的希望升起又再次破灭,就没有让璩阿姨随从。”
我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璩柔这边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缘由,但是,我那方的动机呢?而又是什么时候?是谁,是谁把我送到G国去,还狠心放干了血?我脑子一片空白。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孟柯宇看着我,十分真诚,“叔叔阿姨很喜欢你,你能平安回来他们很高兴的,不管你是不是柔柔,我相信你应该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他们对你的爱。”
我一言不发。
他说的又何无道理?但是,我还是有一点痛心,因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江一文,都是因为我是璩柔才拥有的!因为我是璩柔,所以我可以拥有些美好的生活、亲情、友情、爱情……
孟柯宇走了,我心里一抽一抽的。望着那排金灿灿的向日葵,我心里却是阴郁的灰蓝色。
裴竞啊,终究,你还是骗不了你自己!我苦笑一声,不知不觉眼泪汪汪。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推门而入,爸妈正在等我吃饭。
我泛红的眼睛又酸了起来。
“柔柔,今天有社团吗?怎么这么晚啊?”我妈站起来走过来帮我拿包,我爸也碎碎叨叨的给我倒水,“真是的,这学校还做不做人了,社团开那么晚,小姑娘家家的要是遇见危险怎么办?哎呦真是的,柔柔,以后爸爸来接你啊……”
我眼泪一下子决堤,扑上去抱着我妈哇哇大哭,我爸妈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我妈拍拍我的背,心疼的问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还是怪爸爸妈妈没有去接你啊?”
我爸也跑过来,摸着我的头发,语气里全是关切:“是不是那个孟柯宇又来找你了?这个狗皮膏药,真的是撕都撕不掉啊!柔柔,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出气!”
……
我泣不成声的摇摇头,断断续续的说:“不,不是……我,就是突然发现,我好幸福啊!呜呜呜……”
“傻孩子,爸爸妈妈也觉得好幸福啊!”他们安慰着我,我却越哭越凶。
“但是,我好好,好害怕,你们会不会突然,突然不理我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道,“我,这么不听话,这么爱给你们惹担心,我,呃……”
“好了好了,傻姑娘,瞎担心什么?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理你了呢?我们是一家人,不论柔柔变成什么样,爸爸妈妈永远爱你,知道吗?”我爸眼里泪光闪闪,我知道,他和我之间,应该真的没有芥蒂。
“真的吗?”我半信半疑的问,又吸了一鼻溜。
我妈笑呵呵的点点头,也红了眼眶:“当然是真的了!”
“好了,赶紧过来吃饭,再哭一会儿,饭菜就要热第三遍了!”我爸拉着我和我妈坐下,一家人,其乐融融。我贪恋这种温暖,所以,就算真的是璩柔给我的,我也卑微接受,甘之如饴。
我爸抬眼看了看我,不知道是喜是忧,他笑了。
饭后,我爸把我叫到顶楼。夜色无边,城市的灯光很亮,每一盏,似乎都在等待着归人的倦烦,然后抚平。
“爸,什么事要支开妈妈啊?”我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的背影沧桑。
“……柯宇,跟你说了吧!”我爸话一出,我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沉默半晌,走上去和他并肩站着看向城市中心的绚丽。
“嗯,今天的事。”我没有否认,既然他问了,就说明他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你会怪我吗?”他咳了一声,扭头看着我,眼角的皱纹好像更深了。
我淡淡微笑,摇摇头:“哪有什么怪不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不是吗?”
他突然笑了,皱纹加深,恢复了以前的慈爱:“在这点上,你和柔柔一样通透。”
我趴在栏杆上,凉凉的风吹过我的脸颊,有点疼,但是让人莫名迷恋这种清冷。
“可能吧!毕竟,我和她有缘。”我看着他祥和的侧脸,他的鬓角已经发白,“爸,我还能这样叫你吗?”
他眼中泪光闪烁,大手摸上我的脸,颤悠悠的说:“当然,只要你不排斥,我就是你爸爸。”
“你妈妈并不知道这件事,她只知道你回来了,她很高兴。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她打心底里喜欢你,不管你是不是柔柔。”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她,毕竟,柔柔是她的心病。”
他的语气近乎祈求,我点点头,表面上是答应他,实际上,也是成全我自己。
他转身下楼:“这里风大,早些下来休息吧。晚安,柔柔。”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吹过的风耳语,好像在呼吸,但是听不见心跳。
入夏了,蝉鸣声声入耳,校园的绿色焕然。
今天课挺满,上午全占。幸好的是,下午有空。我去找白潇,顺便看看江一文。
其实,我还是挺无语我这种自欺欺人的能力的,因为我真的去找白潇,却没有跟江一文打招呼。
“老璩,你确定不要跟他说句话?”白潇瞄了一眼身后黑脸的江一文,“我怕他今天晚上暗杀我。”
我汗颜。
“哎!那不是你朋友吗?”白潇指了指从我们面前走过的路森源,推开我的手,“回见啊!我去打个招呼哈!”说完,扬长而去。
龟孙!又是色心大起图谋不轨了!在这里心疼路森源一秒钟。
“裴竞,你今天怎么不理我?”江一文突如其来的手放在我肩膀上,吓得我连连捶胸缓解。
“你是鬼啊走路都不出声的!”我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给他,他不以为意的笑笑。
“待会儿有空吗?我想把你的肖像补上。”江一文低头问我,看得出来他有点期待我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副表情,我就爽快的答应了。
我们去他的画室,在学校后面。他的画室是独立的,挺大,里面的空间三七分。三分休息有床有冰箱有衣柜鞋柜,七分工作有桌有椅子有画板画纸,还有书架、电脑和绿色盆栽。
空地处都是他的画作,单单在画板上没拆的就足足有十几幅,还有书桌上桌空里厚厚的几大沓。
“哇偶,你这不错啊!”我赞叹不已,“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地租不便宜吧!”我啧啧两声,目光随着他放包而移动。
“你的关注点还真是与众不同。”他失笑一声,转身去给我拿水,“喝什么?”
“除了芒果汁都随便。”
“你不吃芒果?”
“过敏!”
“那就橙汁。”
橙汁好,有爱,和阳光的味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