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圆梦

        庙岭的夜是寂静的。厂区俱乐部的广播按时间关闭后，这里就回归到自然之中。山峦墨影，原野无声，嘎呀河静静的流淌，涟漪里映着天上的星星。山乡没有灯红酒绿，更没有城市夜生活的喧嚣，独特韵味谱写着迷人的旋律。

        宿妮做好了明日去青石顶的准备，想躺下睡个好觉。想到来庙岭这么多天了，着实有好多的事情需要报导，她躺在床上仔细的捋着，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她上了青石顶，凿岩机轰鸣，也不用操做，一摆手，钢钎钻头就自动把孔洞打好了。正在欣慰之余，突然，凿岩机离开她的视线，腾空而起。不好！凿岩机要飞了，她急忙跳起来，蹦的很高很高，可是就是差一点抓不到凿岩机，她猛的向空中一蹿，一脚踏空，猛的摔下来，她吓得大声惊叫。”叫声把自己吵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回味梦中的情节，让她自己感到好笑。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明天就会满足自已的心愿，圆梦的时候到了。

        踏着晨露，走过林中的小路，当朝阳爬上了山岗，她们已经来到了青石顶的半山腰。看头上彩霞缭绕，脚下烟雾轻袅，烟云如瀑似水，随风而逝在峽谷中飘逸着…。

        此时的宿妮已经没心情去欣赏周围的美景了，按着甘萍的指导，穿好劳动保护，戴上防尘口罩和风镜，顿时那种自由舒服的感觉全没有了。透过风镜，周边的人外观上看不出是男是女，好像是防化兵身着出征的战袍。

        甘萍领着凿岩班的人拉过风管，接好凿岩机，要开始工作了。宿妮走到甘萍的身边，她想尝试用凿岩机是什么感觉，甘萍冲她摆摆手：“宿姐，队长特别嘱咐，第一天你只能看，不能操作，这是特殊的规定。咱俩谁违背这个规定，谁就要离开凿岩班。我想你肯定不想走是吧？我也不想离开，我们还是共同遵守吧。”防尘口罩遮住每个人的脸，宿妮看不到甘萍的表情，可是女儿家会说话的眼睛告诉她，这项特殊的规定必须得遵守，看得出队长在知青心中的权威，是不可颠覆的。那只能是服从了，跟着凿岩班做辅助工作。

        施工场地，三部凿岩机各自摆开，打开风管，机械哒哒哒的作响，粉尘如烟四射。操作者全身上下颤抖着每一个细胞。片刻间就被尘灰湮没了。待停机換钻杆时，整个人如同从白面堆里出来一样。用手擦擦风镜的镜片，才能勉强看得清。宿妮跟在甘萍身后，拉风管，取钻杆，換钻头…，忙的不亦乐乎。

        时近中午，太阳照在了青石顶。虽然已到仲秋，矫阳依然似火，没有植被的遮掩，青石上反射着热度像烤炉。劳动保护穿在身上，皮肤基本上没有外露的地方。外面阳光烤，体内热量又排不出去，汗水淌在衣服里，又闷又热又潮湿，身体极不舒服。想找处阴凉躲躲，举目青石顶，片寸皆无。看着凿岩班的姑娘们挥汗如雨，宿妮咬着牙坚持着。

        甘萍走过来悄声对宿妮说：“宿姐，空压机房里有水，有风扇，你去歇歇吧。头一天.，肯定会不适应。”宿妮：“我可以坚持，没有问题的。”甘萍：“队长告诉我照顾好你，千万不能逞强。体验生活的时间长着呢，累坏了，以后将一事无成。”宿妮：“我心中有数，不是逞强，我比你们都大，相信我能行。”甘萍看看表，招呼大家说：“先停下歇歇，一会儿再接着干。”宿妮知道这是甘萍为了自已，才做出了决定。一位姑娘说：“连长，爆破孔基本上都打好了，还是先装药，爆破后一起休吧!”宿妮：“连长，还是这样好。”“好吧。”

      按照规程装好了炸药，甘萍说道：“董梅，柳青去右侧警戒。刘立娜，王红到左侧看着。其余的人都到崖壁后，爆破后听我信号再出来，好了，各就各位。”

“放炮了!”大家齐声喊着。峽谷里回荡着姑娘们的声音“放炮了…炮了…炮了…了。”

甘萍的三声哨声后，合闸爆破。“轰，轰轰。”三声巨响后，甘萍的哨子吹出了长音，“嘟嘟…”。凿岩班的姑娘从三个方向跑到了现场，硝烟四处散去，碎石满地。甘萍：“这几炮效果太好了，大家休息一会儿，中午前把这块场地清理来。”“好！”姑娘们答应着。，摘下风镜和口罩，捋捋汗水浸湿的头发，娇美的面容上布滿防尘口罩和风镜的印迹。大家坐在碎石堆上又说又笑，把女孩的天性展示的淋漓尽致。宿妮同她们在一起，情不自禁的溶入她们的欢声笑语中。

        休息了片刻，班长董梅说：“连长，趁上午凉快，赶快清理碎石吧。过了中午，天热起来就没有劲了。”真是一呼百应，大家都说好。甘萍：“姐妹们，咱们现在就干，干完再休息。”只见大家拿起钎、锹，推起独轮车，开始清理碎石。

        宿妮先是往独轮车上装石头，看着柳青、王红推着小车轻松的飞跑，好奇的想尝试一下。柳青看出她的意思：“宿姐，想推车是吧？来试试。”宿妮笑着看看甘萍，甘萍说：“少装两块，让宿姐试试看。”宿妮信心滿滿的：“没问题，装吧！”独轮车只装了少半下。甘萍就说：“行了，第一趟先少装点，下次再说。”宿妮双手握起车把，努力的找着平衡，推着小车向前走去。甘萍正想说还可以，就见宿妮身体倾斜，三扭两晃，“啪叽”小车歪倒了。石头掉下来了，宿妮又气又急，脸色绯红的把小车扶起来，甘萍、柳青急忙过去。甘萍：“宿姐，伤着没有？”宿妮：“没有，我就不信了，我推不了你。”说着就往车上装石块。甘萍：“宿姐，推车不能斗气，总得有个熟悉的过程。我们刚刚推的时候还不如你呢。来，咱们装好车，我帮你。”于是大家装好车，柳青在左，甘萍在右，两个人扶着独轮车的两侧，宿妮在后面，三人同时用力，把满滿的一车石头推进了峽谷里。

        姑娘们推的推，抬的抬，人搬车拉，中午时分，终于清理出一块新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