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捏着白糖糕拖拖拉拉地走在西栅的小巷子里，一路抬头数着街边挂着的宣传彩旗，上头印着古今中外有名的戏剧家，汤显祖、莫里哀、莎士比亚、契诃夫......白糖糕里面嵌着豆沙馅，细细软软的吃进嘴里，享受得简直要眯起眼睛。
白糖糕个头小，没几口就只剩一张粽叶底，菜菜挠了挠今早刚烫的一头卷毛盯上了边上卖糯米糍的摊子。不自觉瞟了眼巷子口还在凹造型拍照的朋友们，淡淡早上的语重心长犹在耳边：“来，菜菜，摸摸你的肚子...请摸摸你的肚子...你对得起曾经的马甲线吗？”
于是菜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思，然后掏出了皮夹子。
不过菜菜到底是个怂包，来不及欣赏美味三两口就吃完了糯米糍，理智残存之际还记得抹了把嘴，毕竟被发现偷吃恐怕要叫她们连着嘲笑半个月。
整理好表情转个身正准备奔到巷口，迎面来了个人，菜菜一头蓄势待发的卷毛就这么直挺挺撞了上去。脑壳子嗡的一声开始发懵。
头顶有个好听的男声在道歉：“抱歉小姐，不好意思。”
菜菜彼时并未睁眼瞧过那人，捂着鼻子一张脸皱成一团，满脑子只担心原本不那么挺的鼻子从此塌陷。随意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要不你替我瞧瞧鼻子塌没塌，塌了我正好去垫个鼻梁。”
对方沉默了几秒，菜菜才看清那张忍俊不禁的脸。他在温度正好的十月天里依旧穿着夏季的白色T恤，肤色健康，清爽得像乌镇桥底印在水里的云。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姑娘，他有些无奈地压了下棒球帽沿，又问了一遍：“小姐没事吧？”
菜菜顿了顿，一瞬间想到包包里那只用旧了的不莱梅皮夹子。再开口时已经变得十分矜持：“没事先生，不疼。”
她抽抽着脸说不疼的样子大概很好笑，他忍了忍还是笑出了声，菜菜老脸一红，突然难为情起来，只好佯装豪爽梗着脖子强调：“真的，真不疼。”
既如此，他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又说了句：“不好意思。”便侧身穿过菜菜往巷子深处去了。
菜菜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昭明书院边上书生羊肉面的味道传过来，嘴巴不争气地有点想吃，心里却不知为何有点涩涩。
头顶的彩旗上画着一个大胡子希腊老头—欧里庇得斯。
......悲剧家啊……
菜菜蓦地有点难过，那个人，好像真的不认得自己了……
一转头，白色T恤早就消失在了巷子尽头。她猜的到他的下一站是种满了猫尾花的龙形花田，可就像当年一样，她没有追上去同他多说一句话。
淡淡拍完照拖着谖草和彼得找到她时，菜菜已经魂不守舍很久了。
谖草故作优雅地抓了把同款卷毛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回神了菜菜，看什么这么入迷？”
菜菜瘪嘴，拍着大腿扯谎“我看到黄磊了，做了厨子后肚子有点大，可惜没拍张合影。大意了大意了，真是可惜。”
她说得有模有样，哄得谖草和彼得两个傻妞纷纷尖叫，伸长了脖子往后找。
却是躲不过淡淡的眼睛，只见那厮慢条斯理地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朝她挑了挑眉悄悄说道：“看完戏回房间，等着严刑逼供。”
菜菜讪笑，抓住淡淡的手讨饶，“美淡饶命！放过小的，回去请你吃猫山王的榴莲披萨！”
淡淡有恃无恐，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卑微的卷毛，只惋惜当年那个穿着紧身包臀裙踢着小高跟风风火火开着毛驴上班给人以高冷不可亲近之感的菜女士如今荡然无存。
瞧她那副谄媚的样子，淡淡直觉这姐们怕是有了场无疾而终的艳遇，毕竟这种类似花痴的神色高中之后就很少出现在菜菜脸上了。
淡淡没想到是，这场艳遇怕不是出连续剧。
菜菜也没想到，晚上看戏，还能遇见他。
决定去乌镇看戏，菜菜只用了五秒钟，可惜负责买票的彼得是拖延癌晚期，抢不到《茶馆》《雷雨》《樱桃园》尚在情理之中，就连这戏剧节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说话的手》还是托了同校老师的福才勉勉强强凑齐的四张。
那么谁又能想到呢？此刻在10排6座的边上坐着的，居然是那件白色T恤。
因为要看戏，他没戴帽子，灯光照在脸上有些恍惚，这样一个挺拔逸群的人，垂着眼时竟也显出一点苍白来。
上台阶的时候菜菜愣住了，淡淡也愣住了，瞬间明白了她的魂不守舍。
当年Y高可望不可及的游泳队主力，如今炙手可热的体育明星，陈泱这个名字几乎霸占了菜菜的整个青春。
少女情怀里的隐秘心思最藏不住，和菜菜插科打诨那么多年，淡淡最清楚不过，在菜姓傻妞心里，除了年糕，没有什么能抵得上陈泱的地位。
她永远记得高一那年春天，天气刚刚要热起来，日光悄悄变辣，菜菜抱着一套保守幼稚的泳衣跑到她跟前扬着眉毛宣布：“阿淡，本菜要进校游泳队了！”
那时候，淡淡尚有一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贤心，满脑子想着学习要紧，故此不过散漫地分了半个背政治的脑子出来敷衍她，“怎么，怕以后掉河里没人救你？提前练习水里逃生？”
这话搁平时，菜菜听了准能一掌呼过去，那会儿大概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计较。
自说自话很是陶醉，“陈泱哎！你知道陈泱不！我以后就是他师妹了你知道不！还能跟他一起练习上游泳课你知道不！三十个报名的就我进了你知道不！”
淡淡简直要给她鼓掌，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冷冷斜她一眼，“说吧，塞了招生的学长多少好处？”
菜菜眯着眼得意洋洋，比出三根手指，“帮他给隔壁班校花写三十篇情书，从散文到诗歌，中英文夹杂，典故覆盖古今中外。”
淡淡瞧她不像开玩笑，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政治书，正视她，“菜啊，是因为陈泱？”
菜菜顿了顿，摆出一张无辜脸，欲盖弥彰地摆手，“崇拜啦，只是崇拜哈。绝对不是喜欢学长哈！”
淡淡拍拍面前这个小矮子的头，第一次看到有人将此地无银三百两践行得如此彻底。
怂包阿菜的此地无银，一装就是两年，这些朦朦胧胧只敢写在日记本里的心事如今看来只觉羞耻，可那些回忆却真真是美好得一塌糊涂。
菜菜对他的喜欢从不挂在嘴上，总是细密而无声息的，藏着掖着唯恐叫人发现。
彼时菜菜觉得，他的眼睛里就是温柔乡。
她落座的时候，陈泱倒是一眼认出了她，礼貌性地微笑点头。
菜菜扯着腮帮子也回了个笑，也没多瞧他，挺直脊背等待开场。
她很满意自己的表现，矜持有度，端庄得体。到底是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真优秀。
五点十八分，大屏幕上开始出现演出倒计时，道具组在黑暗里排兵布阵，波兰的翻译也坐在了台下，一切准备就绪。
陈泱却接了个电话走了。
菜菜恍惚，离得这么近，她清楚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细细柔柔的，钻进菜菜的耳朵里，轻轻松松判了死刑。
她叫他回去，于是他就走了。
身边的位置一下空了，菜菜的失落又一下子填满了它。
剧场里的灯一下暗了，舞台上出现一堵墙，几双手破墙而出开始打手语，波兰翻译的声音很好听，菜菜第一次知道，原来无声世界里的“我爱你”已经有如此多不同的表达了。
老少男女不用种族不同年龄不同肤色的手用力得表现声音，菜菜在这样的黑暗里轻轻笑了，陈泱是她年少不切实际梦罢了，此刻，也该醒了。
其实回想起来，当年虽说进了校游泳队，可实际见到陈泱的机会并不多，那时他已经被正式选入省队，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他在的时候身边也总聚集着一大批姑娘，众星捧月的样子，常常是菜菜扒着泳池的一角看着他在中央水域教女同学游泳，偶尔偷学到几招四舍五入好像被他亲自教导了一样，开心得不得了。
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是她在学校门口的饰品店里挑皮夹，纠结着颜色的时候他突然出现，指着那只墨绿色的不莱梅钱包说：“我投绿色一票。”
他就这样无预兆地从她身后冒出来，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英俊挺拔，青松一样干净。
于是那只皮夹到现在都躺在她的包包里，支撑她走过很多个怅然若失的日子。
而其实，也许，或者，可能，陈泱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回H县是菜鸟司机彼得开的车，急刹车紧转弯开错路，所有女司机会犯的错她都犯了一遍后终于回了家。
菜菜拖着从乌镇带的米酒开门，看见她爹一个人在桌上吃花生米。
看见她回来，眼睛不过瞥了一下，又继续低头吃花生米。
菜菜以为老父亲怪她这么晚回家，缩了脖子讨好地靠近，很是谄媚地笑：“爹啊，还不睡？吃花生米呢？呐，乌镇米酒，给你带的，就这花生米味道可好了！怎么样？感动吗？我是不是你的小棉袄？”
往常她那么不要脸求表扬的时候，她爹总也能在十分的不愉快里挪出两分好脾气夸夸她，今天却并不理她，一个劲儿吃花生米。
菜菜心想，估摸着藏私房钱的床板让老母亲发现了？
正想豪气地安慰安慰爸爸，她爹却拿了两个杯子放到了跟前，开了酒就往里倒。
“菜囡，陪爸爸喝一杯。”
菜菜突然慌了，想她爹这样年轻时候不受人管，老了也不稀得管人的老头儿，从来都是潇洒不羁的样子，瞧这失落的样子，怕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赶紧扒拉了下混乱的卷毛仰起脖子就跟她爹干了一杯。
“怎么了？......爸？”
她爹瞅她一眼，像是在酝酿什么，良久，才开口。
“爸爸单位的刘叔叔你还记得吗？就是小时候你认错人抱他大腿叫爸爸的那个。”
“......记得。”
“刘叔叔有个儿子你记得吗？就是你抢了他奥特曼玩具把他惹哭的那个。”
“......也记得。”
“刘叔叔的儿子有个女朋友以前是你们一个学校的你记得吗？听说是艺术节年年上去弹古筝的那个。”
菜菜暗暗吞了吞口水。
“......也算......记得吧。”
她爹嘬了口米酒。
“刘叔叔儿子的女朋友有个又高又帅的同班同学你记得吗？听说体育很好，现在还单着的。”
听到这里菜菜变了脸，看着眼前这个她母亲附身的男人，她都猜得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好啊，装了半天忧郁原来是想催婚？
“爸爸，你想给我安排相亲。”
她是语文老师，最分的清疑问句和陈述句。
她爹又嘬了口酒，有些悻悻。
突然变得苦口婆心，“菜菜啊，你过了年就27了呀。”
菜菜没有说话，想到白天那场半死不活的相遇，突然没了抵抗的力气。往常妈妈催她结婚，她总是不愿意妥协，有些话从一个人嘴里听得多了，就不再当回事了，可当这些字眼从她那向来不屑催婚的爸爸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菜菜第一次有了不该任性的想法。
半晌，颓然地点点头，“好的爸爸，你帮我安排吧。”
大概，这世上不止有拗不过子女的父母，更多的，其实是舍不得父母的子女罢。所谓亲情，多数不过是相互较劲，对抗，妥协，然后归于表面的风平浪静。
同意了相亲就要提上日程，对方催促尽快见上一面，菜菜正巧带高三忙得天昏地暗，想着不过是互相敷衍走个形式，就约在了周三下班后在电影院边上的咖啡店。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她爹不靠谱，说是相亲，可对方学历长相家庭背景一概不知，菜菜拿到手的信息，只有一个属地省城的电话号码。等了一会儿饥肠辘辘，正巧对方发来消息道歉，说是路上堵车还得十分钟左右才能到。
菜菜盯着玻璃柜里的黑森林撇嘴，心里默默估算，十分钟，以她消灭蛋糕的速度，绰绰有余了。
于是陈泱找到她的时候，面前的卷毛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块黑森林蛋糕，还是两人份的。
他轻轻坐在了她对面，看到她之后嘴角就再没停下微笑。
菜菜一抬头，满脑子只有两个字：作孽！
一口蛋糕卡在喉咙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抹了把嘴只能尴尬地打招呼，“呵呵，真巧哈。”
陈泱也笑，“不巧，我特地来相亲的。”
菜菜后来无数次想起那天相亲的场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工作日，她匆匆下班赶到咖啡店，脸上妆脱了一大半，甚至出发前还对着班里的崽子们发了一大通火，泼妇一样不修边幅。手上拎着妈妈装早餐的便当袋，里面剩了半颗红薯。
简直......糟糕透了......
她死也没想到，爸爸单位的刘叔叔的儿子的女朋友的体育很好又高又帅的同班同学是陈泱！
菜菜把这事儿说给淡淡听的时候，她正被新认识的投行大神林泽迷得七荤八素，听到这消息时正跟大神聊天，头也没抬很是敷衍，“所以陈泱约你下一顿了吗？”
菜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约了，看电影。除了这个，你没别的说了？”
淡淡假笑，“不得不承认，你爸爸到底是你爸爸。”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陈泱最近貌似事业不是很顺利嘛，怎么还有心思谈恋爱？”
菜菜吃惊，“什么事业不顺？！”
他不是马上要进入国家队前景大好吗？
淡淡把手机伸过来，满屏几个大字“省游泳队主力陈泱旧伤复发恐难继续参加比赛，国家队教练接受采访表示惋惜。”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这都是好几个月前的新闻了，你竟然不知道？”
菜菜呆住，难怪在乌镇遇见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有些苍白。
菜菜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来是天之骄子，这样打击，怕是很难熬过吧。
这么想着，突然有些怕见到陈泱，她怕见到他的强颜欢笑，那不是她记忆里神采飞扬永远热气腾腾的陈泱。
约定看电影的日子很快到了，菜菜想了一百个理由不去见他，却在陈泱发来信息后全数瓦解。
他习惯性用问句，一丝不苟地打上每一个标点符号，以至于菜菜下不了决心回答他一个“不”字。
那天很巧，电影院边上正在举办美食节，菜菜磨磨蹭蹭去得有些晚了，到那儿没看见陈泱的人影，于是等在电影院的门口。初冬的晚上颇有些冷了，明明是工作日，正是饭点，人流一波又一波涌进旁边的美食广场，菜菜抻头望去，一眼看见卖年糕糯米团子的摊位，饥肠辘辘实难抵御。
所以陈泱终于排除万难停好车挤过人潮来到影院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又是一只正往嘴里塞团子的卷毛。
腮帮子鼓得老高，眼睛眯起来，看上去十分享受。
见他过来，有点呆，掌心抬高递给他一块搁在粽叶上的青团，问他：“来啦，你要吃不？红豆馅。”
陈泱原想拒绝，可这只卷毛今天看上去异常可爱，于是接过团子一口吞了。
“嗯，很不错”除了粘牙没什么问题。
菜菜心里悄悄得乐，跟着他进门看电影。他走在前面，长手长脚的，自然替她开门，买票，询问要不要爆米花，甚至想到天气太凉特意给她买了热饮。
体贴得让菜菜不禁猜想，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让他从孤傲清高变成现在这样温顺的人。
然而，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她连一句你为什么从省城回来工作都问不出口。
电影开场，很文艺的爱情片。十分钟后，主角在大屏幕上开始忘我亲吻互相摸索，十五分钟后，前排的情侣开始忘我亲吻互相摸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菜菜忍了两分钟有些装不下去，开始坐立不安，抓耳挠腮不知道该看哪里。屏幕一亮，光照在陈泱脸上，他很不给面子地在嘲笑她。
“呵呵呵呵......这个电影...蛮好看的哈......”菜菜尬笑。
陈泱微笑，冷不丁凑过来，脸就停在她鼻尖前，惊得菜菜大气不敢喘。
“姑娘，女孩子太可爱，容易让人犯错的。”
他声音低低的，明显有恶作剧的意味，可是菜菜平静无波的面皮底下心脏止不住还是咚咚咚咚咚地乱跳。
危险距离，危险语言。
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人模狗样的，早就一掌呼过去了。
可是.......他奶奶的……这也太会撩了吧！
于是由于某菜姓女子内心澎湃，沉迷男色无法自拔，导致余下一小时的影片完全看不进去，还把爆米花吃得像薯片一样大声，并且吸光了奶茶毫不自知发出令人羞耻的嗦啰声。
第一次约会，很是端庄了。
十点钟声过，县城各个角落相亲的男男女女们开始从咖啡店，电影院出来，有车男士开始送女孩子们各自回家，男士们绅士风度，女士们矜持端庄，互道晚安。互相看不上的从此江湖不再见，还有好感的约着下次一起吃饭，这次换我请云云。
至此，第一次相亲面基活动圆满告一段落。
陈先生把蔡女士从回小区后，原也应该照着套路约上一次下周的户外活动以进一步展示自己健康的生活态度。
可是，陈泱突然觉得，太慢了。
因为伤病放弃运动员生涯的几个月里，他对生活完全提不起兴趣，仔细想来，在乌镇遇见她那次，才真正又开始发自内心得笑出声来。后来鼓起勇气放下过去回来，父亲让他去相亲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可当妈妈把照片放到眼前时，他头一次迷信上天意这个词。
喜欢上一个人那么难又那么简单，他的整个青春只有游泳一件事情，看似众星捧月，实则感情一片空白。头一次心痒痒，竟是个不到一米六的小矮子。陈泱莞尔，怪只怪这卷毛吃起东西来实在可爱。
对待爱情，有些人喜欢以退为进，有些人习惯按兵不动，还有像蔡女士这样浑浑噩噩极度被动的。
可她的相亲对象陈先生，却是个单刀直入的人。
连着收到以“yang”字为落款的花束三天，菜菜终于意识到，陈泱好像......在追自己......
不过陈泱大概是个直男，连着三天的红玫瑰，配上一句微博鸡汤语录精选集，实在是老土得让人.....得意洋洋！
恋爱的酸臭味炸出了“老娘天下最美”群聊里的单身狗们。
萱草甩过来一个假笑。
“哦～真好，瞧瞧这张得意的小脸～”
彼得发了串鼓掌的语音，并提醒蔡女士注意一下自己咧到腮帮子的嘴角。
“热烈庆祝蔡女士喜得情郎，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隔壁省的麻十八发了三个微笑以表其平静的心情。
淡淡一声不吭，丢出一张跟林大神的合照，亲密无间，略胜一筹。
菜菜“切”了一声，打开置顶的对话框发了个“好”字。
对面马上有了回应。
“你好哇，女朋友。”
淡淡的私信同一时间飞过来，里面只有几个字。
“恭喜美菜，得偿所愿。”
菜菜放下手机，看见窗外开始下雪，学生们冲出去，像一群南方的傻狍子，真是......可爱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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