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余华在《活着》的前言中写下了这一段话。活着也罢,写作也罢,都是生活留给我们的一个像,虽然我们可以去定义,去创作,去解释,但生活的本质只有一个,就是活着本身。
故事梗概
解放前,小说主人公福贵开局还是不错的,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祖上积累了一些田产,虽然已经被其父败掉了一半,还是过着少爷的生活。福贵子承父业,也继承了其父的游手好闲的风格,终于在赌场上把土地和房屋都输给了外乡来的职业赌徒龙二。
愿赌服输,福贵开启了他的农民生涯。之后爹娘相继去世了,福贵刚刚适应了农民生活,就被国民党抓了壮丁。福贵命大,在解放战争中被俘虏后遣散回家了。幸好老婆家珍对福贵不离不弃,辛辛苦苦带着凤霞和有庆等着福贵。凤霞在一次生病后失去了听力,依旧照顾着弟弟有庆。解放了,福贵也分到了土地,恶霸地主龙二也被枪毙了。
生活还是很艰难,为了让有庆去读书,福贵也不得不把凤霞送人了。后来凤霞自己跑回来了,福贵夫妇决定了把凤霞留下,一家人共度难关。凤霞慢慢长大了,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有庆为了两只羊割草,早上和中午都很辛苦奔波,练就了飞毛腿,得到了学校老师的赞赏,福贵确不以为然。
人民公社办起了食堂,也收了各家各户的锅还有粮食。后来粮食快吃完了,有庆的羊和其他人家的牲畜也都被吃光了。食堂办不下去了,就解散了。家珍身体不好,福贵把怒火都发到了学校里的有庆身上。福贵和儿子的紧张关系因为买了小羊而缓解。最后有庆养的小羊被换成了救命的四十斤大米,也暂时缓解了家人的吃饭问题。王四因为饥饿也去抢夺凤霞挖出来的红薯,后来被队长分成了三份解决了。家珍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拖着病体回娘家拿来了一袋米。一家人好不容易喝了一顿粥,队长也趁机分了一把米。
家珍在坚强的求生意志支撑下,慢慢好起来了。有庆却因为大夫要救县长夫人抽血过度而死。富贵在医院意外遇到了一起被抓壮丁的春生,也就是现在的县长。福贵亲手埋了有庆。家珍也知道有庆去世了,深受打击,家珍居然听挺过了这一关。家珍托队长帮凤霞找了个婆家,一个城里的搬运工二喜,是个偏头的孤儿,对凤霞好,对岳父岳母也好,凤霞欢欢喜喜的出嫁了,二喜借钱把婚礼办的很风光。
红卫兵来到了村里找“地府反坏右”,村长说没有,于是就被拉去批斗了。福贵又一次看到了被批斗的春生。春生来向他们做了道别,就上吊了。
收到凤霞怀孕的好消息,福贵和家珍也为闺女感到高兴。没想到,凤霞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大出血,虽然要求大夫保大人,但还是没有能够留住凤霞。接着,承受了严重打击的家珍也走了。
女婿二喜一个人带着外孙苦根,虽然辛苦,孩子也是支撑生活的力量。苦根四岁的时候,二喜意外被水泥板砸死了。福贵就带着苦根回到村里生活。带着鸡变成牛的愿望,苦根连买糖都很节省。福贵着急去地里收棉花,留下了生病的苦根和一些豆子,最后苦根吃豆子撑死了。福贵买了一头牛和他作伴,终了残生。
对活着的理解
1、活着的本质
整篇小说中,作者使用了非常朴实的语言描述了福贵不那么平凡的人生经历。不论是福贵还是作者都没有去讨论人生的意义。但小说中人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说明了他们的想法,仿佛开了旁白似的。小说中所有的人物都按照分配给他们的角色在努力的活着,读者看到的所有的场景都是那么的自然流畅,仿佛就像发生在身边一样。所谓的大巧若拙、重剑无锋的境界,也就是这样吧。没有夸张的语言,也没有夸张的戏剧冲突,故事就像风一样自然的吹过来,让读者心中汹涌澎湃。
生存是每一个生物的第一使命,这是基因决定的,人也不例外。外部的世界是在变化的,人们为了生存也要想办法适应外部的变化。不论是战争,灾荒还是其他事情,都不能阻挡人的生存意志。不论是福贵被抓壮丁后的表现,还是家珍回娘家找米渡过缺粮的难关,亦或是王四抢凤霞挖出来的地瓜,或是队长从家珍拿回来的米中分了一把,都是生存意志的表现,很生活,很真实。
有庆的死是医生为了救县长夫人过度抽血导致的;凤霞的死是因为生苦根的时候大出血;家珍的死是因为接连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二喜因为过度劳累,没有及时发现危险;苦根是因为福贵着急要去收棉花而没有照顾好,吃多豆子或是生病而死。这些人间悲剧哪一个单独都拿出来都很痛,而这些都发生在福贵的亲人身上,福贵还能够挺过来,还不断鼓励家珍坚持下去,正是生存本质的体现。
小说中,生活大部分时候是苦的,面对生活的苦难,福贵和家人都没有抱怨。福贵在赌场上输光了家产,福贵的父母没有抱怨, 家珍和凤霞没有抱怨。认命也是一种生存智慧,面对巨大的生活变故的时候,第一是要认清现实,接受现实。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一个成年人,大部分时候都是按照既定的角色与轨道前进的。对于知识分子而言,需要不断的问三个问题:1 “是什么”;2“为什么”; 3“怎么办”。而对于福贵这样的人而言,大部分事情都是先做,先考虑怎么办。而且经过长期生活训练的成年人都会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福贵输了家产就要去租地种,家里缺粮家珍就去找父亲想办法,这都是生存之道的体现,换了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
2、乡土人间
最近在读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也为我提供了一个新的观察和理解《活着》的视角。
1)外乡人龙二
土地和房屋在乡土社会中都是可传承的核心资产,所以精于赌博的外乡人龙二盯着的就是福贵家的房子和地,在赌场上从富贵家把这些资产拿走了,而且此后就洗手上岸戒赌了;外乡人龙二同时也完成了在本地扎根的过程,在这里通过房产和地产实现了落地生根,虽然根基尚浅。为了不引发天怒人怨,龙二还给福贵留了一条生路,从龙二这里租种原来属于福贵家的土地生活。解放了,土改了,精于赌术的龙二对抗历史进程,压错了宝,最终只能退出历史舞台。而以前的地主福贵一家,并没有因为以前是地主而被牵连,包括后面的批斗都没有赶上,也说明了乡亲们心里也有一个天平,福贵一家还没有被列入恶霸地主的行列。而龙二就不一样了,通过巧取豪夺的方式占了房产和地产,最终以恶霸地主被枪毙的结局惨淡收场。
2)父与子
福贵的父亲从福贵的祖父那里继承了家业,房屋和田地,却没有继承祖上的艰苦创业的心气与能力,经过年轻时候的荒唐,终于将家产打了个对折。按照福贵妈的说法,福贵爸老了折腾不动了,家庭资产下降的趋势才止住。
福贵出生后依然过着地主少爷的生活,长大后的福贵做了人生中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迎娶女学生家珍;受益于地主家庭,福贵这个想法也顺利实现了,虽然后来有一段时间老丈人被他的荒唐气的都不好开门做生意了。如果没有家珍,福贵可能很快就被生活击倒出局了。福贵的爹知道儿子很荒唐,这事有点遗传,他但万没想到富福贵败家的速度如此之快,在自己有生之年被请出了祖宅,丢掉了传下来的所有家业。愿赌服输,子债父偿,这是龙二设计好的套儿,福贵的爹明知道也要还赌债,这就是乡土生活中的父与子的关系,具有连带责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福贵在还钱的时候也体会到了父亲想告诉他的祖上攒下的家当着实不易的意思,还有重新像先祖一样一步一步踏实创业的期望。这也帮助福贵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的角色转换,适应新的环境和恶略的条件。
创作视角
1 写作与内心
作者余华和读者分享:一位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只有内心才会真实地告诉他,他的自私、他的高尚是多么突出。内心让他真实地了解自己,一旦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世界。很多年前我就明白了这个原则,可是要捍卫这个原则必须付出艰辛的劳动和长时期的痛苦,因为内心并非时时刻刻都是敞开的,它更多的时候倒是封闭起来,于是只有写作,不停地写作才能使内心敞开,才能使自己置身于发现之中,就像日出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灵感这时候才会突然来到。
内心是连接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的桥梁,也是知与行的统一体。通过不断的写作,完成对客观世界的总结归纳,形成认知,通过作品中的人物讲认知表达出来,完成故事和角色的塑造,赋予角色以生命。
2 写作与现实
余华在前言中还分享了:前面已经说过,我和现实关系紧张,说得严重一些,我一直是以敌对的态度看待现实。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内心的愤怒渐渐平息,我开始意识到一位真正的作家所寻找的是真理,是一种排斥道德判断的真理。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与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真正的勇者,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旧心怀热爱。世界需要的不是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到处指手画脚的人。而是看清了世界的不完美,理解和接受这个世界,依旧从艰难的生活中寻找到光明与力量的人,给更多的人以力量和鼓舞。
关于作品
《活着》是中国当代作家余华创作的长篇小说,首次发表于《收获》1992年第6期。《活着》讲述了在大时代背景下,随着内战、三反五反、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社会变革,徐福贵的人生和家庭不断经受着苦难,到了最后所有亲人都先后离他而去,仅剩下年老的他和一头老牛相依为命。小说以普通、平实的故事情节讲述了在急剧变革的时代中福贵的不幸遭遇和坎坷命运,在冷静的笔触中展现了生命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揭示了命运的无奈,与生活的不可捉摸。
余华自己也说过,他可以靠《活着》(的版税)活着。余华的《活着》究竟有多火?毕飞宇也说出一个数据,仅仅是作家出版社的版本2018年就销售了250万册,“这是我的朋友作家出版社社长吴义勤亲口告诉我的,他的目的是让我嫉妒并发疯,可我没有发疯,因为我知道《活着》的阅读是世界性的,在北美、南美、欧洲、亚洲到处都是余华的读者。”
余华的《活着》成为爆款,持久畅销广受欢迎的关键,就是写中国人的“很苦很善良”。余华在创作《活着》时明白,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 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这部小说让很多平凡的,遇到各种各样挫折和问题的普通人找到了共鸣和重新调整再出发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