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里贺新年
文/王生虎
世上最动听、最喜庆，演奏时间最长的乐曲，莫过于新年的爆竹声。
年夜饭吃完，孩子们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满屋子不知疲倦地跑来跑去，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兴奋的心情难以抑制。平常难得一见的鸡鸭鱼肉，可着劲吃，一个个肚皮圆滚滚的。不但有吃，还有新衣穿。新衣、新鞋、新袜，在枕头边摆放得整整齐齐。有吃有穿不算完，还有压岁钱。崭新的人民币，是妈妈刚从银行取出来的，散发着好闻的油墨香，指头弹一弹，哗哗作响，锋利得像把铅笔刀。
这时候，大人们都忙着搓汤圆、烙芝麻饼。汤圆、芝麻饼和馒头是开财门时桌上必备的供品，一样不能少。看着孩子蹦来跳去，妈妈用手背捋一捋刘海，笑呵呵地说：“睡吧，赶紧睡，明天得起早拜年呢。”提起拜年，孩子们的小眼睛就亮晶晶的。村庄那么大，挨家挨户拜个年，苹果、桔子，花生、瓜子，水果糖、芝麻糖……平日的稀罕物，一股脑儿全来了，只恨衣服口袋太少太小，装不下，中途还要回家腾空接着跑。有些人家还准备了大白兔奶糖、巧克力，那可是精品。精品本就不多，先到先得，晚了赶不上趟。幸亏妈妈提醒，倘若睡晚了，起迟了，错过这些美味，岂不是急死人。
“咚——叭——”夜半，孩子睡梦正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这一响，是发令枪，整个村庄瞬间沸腾。你听，“咚咚叭叭”“噼里啪啦”，炮声隆隆；你看，漆黑的夜空光芒四射，千万颗流星你追我赶。
孩子哪还有睡意，支棱着耳朵聆听这一年中、世间最磅礴的乐章。这一刻，爆竹是主角。天地之间，都是它的声音。近处似瀑布，飞流直下，滔天巨浪般清澈嘹亮；远处像小溪，潺潺流动，珠落玉盘般叮叮当当。美妙的演奏不绝于耳，刚在这边缓缓流淌，又去了那厢款款吟唱。孩子的心儿追着音乐跳啊、跑啊，却怎么也跟不上它的步伐。怎么可能跟得上，它疾如闪电，把欢乐洒向大地每一个角落。
这一场演奏，一般会持续数个小时，惊天动地，响彻云霄。天刚麻麻亮，孩子们穿上新衣，迫不及待地冲出家门。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硝烟的味道。爆竹声时而还会响起，滴滴答答像只冲锋号。孩子们踩着号点、怀揣着喜悦，像一阵黑压压的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呼啦飞到东，呼啦飞到西。新年第一天，他们逢人便道一声：“恭喜发财！”大人们喜逐颜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