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村与我几乎同龄的一少年,仅长我十余天。那是一个曾经拥有梦想的少年,想法与常人均为不同,思想较为独特,曾经的意气风发,梦想仗剑走天涯的少年再无往日之风采,正所谓曾经拥有梦想的少年再也回不去了。
癸卯2023年农历四月中旬始,那位曾经拥有梦想的少年,自工地十二楼外架做了自由落体运动,万幸。随之紧急送医,几经周折到达华西。惊闻如惊雷,所幸今日仍能听到“稍微好点了”之类的话语。原本,这属于个人隐私,不宜公之于众,然而,时日渐逝,迟迟不见归期,内心些许的牵挂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的销蚀。今日,自己孤身流浪他乡,家中妻女已睡,而自己却全无睡意。看着那陌生且无法融入的城市,不免再次想起那拥有过梦想的少年。
还记得小时候,放学后都需要上山捡柴,捡粪(主要是捡牛粪,偶尔也能捡到猪粪),几乎每次都要经过他家,换句话来说,我家住在大山沟里,他家相对来说是我们那个村民组中地理位置最高的一家,他家就住在山林里面,而村民组里的地大多位于他家房子后面的大山,自然,放牛,放猪的地方也只能选择在大山里面了。小时候发生的事很多,与他有关的也不少。记忆比较深刻的是2000年左右,那时候的我仅有几岁,尚未入学,有一天,我和他一起去了山里捡菌子,谁曾想我们竟然遇到了正在午睡的兔子,当时我的衣服向前卷起兜着捡到的菌子,而他则是两手空空。初次在野外见到活体兔子的我们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竟让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去捏住兔子的耳朵。不出意外且也没有意外,兔子惊醒后不慌不忙的走了。而他却让我再次把之前放在地上的菌子捡起,往他家走去,把菌子放在他家后,一人带着一根棍子往之前兔子栖息的地方走去。想必诸君也猜到了接下来的结局,不错,那兔子栖息处的杨梅树被我俩用棍子伺候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后来,我们都渐渐长大,于我而言,至今尤为难受的一件事便是,我花了两天才砍下来的一个树根,因为重量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围,于是只能选择徒手翻滚让其慢慢滚回家,然而,当树根滚到他家旁边的时候,便被他和他二哥两人强行抢走了。
再后来,我们在初中的时候,他并没有念完初中便早早的踏入社会。这些许年来,我们见面的日子并不多,在我求学的那些年,几乎见不到他,后来回到家乡工作后,能够见到的也就是年末那段时间。当然,见面后所聊的话题也并不多,不过是家常话而已。虽说可聊的话题不多,但自小时候我们一起玩到去年在他家帮忙的时候,他和我聊的梦想一直未变,他一直想要实现机车梦,说俗一点,就是想靠玩车来维持生计。也许,对于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这个梦想有点不切实际,但对于一个农村人来说,有梦想且多年未变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而今,他的梦想,或许能够实现的概率几乎为零了。据说,他进了重症监护室超过一个月。前几天我还和他大哥电话沟通,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自入院以来,几乎没有吃过饭,就吃了两天便被医生叫停。可以想象,这段时间,不论是他还是他那年迈的父母所受的熬煎与痛苦。另据当时送他到院的另一个亲历者说,送到华西的时候,医生也告诉家属,概率很低,几乎无望,说是,医院也曾收到同样的病号,但没有多久便完成了使命。家属虽然明白这种情况,但还是不忍心,也只能选择治疗,至于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农村人,生命的意义到底在什么地方,面对生活中的坎坎坷坷,也许有过恐慌,也许有过无奈,也许还有过无助。但归根结底,活着的意义还是很值得深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