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几篇文章中,我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因为不懂得教育而让童年的我受到了刻骨铭心的伤害,他们视游戏机为洪水猛兽,坚决不允许我沾上哪怕一丁点的游戏,恰好当父母忙于发展自己的事业而无暇顾及我时,游戏却成了我唯一的朋友,为了帮助我戒掉游戏机,他们甚至不惜重金把我送到重庆郊区的一所封闭式学校,在那所贵族学校中,我虽然暂时没法染指游戏,但是学会了抽烟、打架、逃课和顶撞老师等诸多恶习,半年后回到南林大的我彻底成了老师眼里的一个坏孩子,当时的父母为了把我逼上正轨用尽了各种极端的手段:妈妈不惜毁掉我跟自己童年最好的朋友SW的关系,跟他的母亲联起手来抵制我们玩游戏,在被逼得狗急跳墙之下我抄起抽屉砸向了妈妈的头;爸爸把我赶出家门,导致我在小区公园的长椅上打野睡了整整一个礼拜,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坏胚子,我也从未想过要去干什么大坏事,我仅仅是贪玩喜欢花花绿绿的游戏而已,但是我的父母就是理解不了作为一个儿童的心理,在他们的穷追猛打之下,我在堕落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因为妈妈“掐掉了我行走在黑暗中握着的唯一一束光”,所以被黑暗吞噬掉的我不得不跟那些活闹鬼称兄道弟,甚至以干些诸如打架闹事、在游戏机室管小孩要钱之类的小坏事来在他们伤害我的时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不是要逼我吗?逼成现在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了吧?他们总爱跟我讲一些大道理,只要我不肯对他们口中所谓的大道理言听计从,他们就立马变了一副嘴脸:威逼利诱、打骂恐吓,甚至口口声声地声称“我不是黄家的种”,在他们的极端教育之下,我跟他们之间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早已名存实亡,每当提起自己的爸爸我都会咬牙切齿,恨不得越早摆脱他的魔爪越好,但是直到年近四十我才逐渐明白父母当初的良苦用心,并与他们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和解。
记得念中专的那阵子,我对数学着了迷,一门心思只想进数学系,并在未来躲进那个不沾染任何世俗纷争的专业数学圈,当时我们中专直升大学的唯一机会是对口单招,顾名思义,对口只能对中专开设的专业,如果想进大学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考计算机系,而当时那个倔强的我总抱着“如果不让进数学系宁可不参加对口考试”坚决不肯向这个所谓直升大学的捷径做出任何妥协,眼瞅着我即将错过进大学成为统招生的唯一机会而心急如焚的爸爸一方面用极端的手段逼我回鼓楼职校参加高辅班的学习,另一方面也在南林大为我谋划求学的机会,他甚至好说歹说地跟理学院达成了协议:让我在成教挂个名,同时在本科四年间跟着数学系的那帮高材生一起听课,除了在毕业时必须在成教院交一篇论文、学历由成教院颁发之外,几乎就跟一个数学系的本科生没有任何区别。可当时的我却很难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在我的印象里,他支走了为我生活上包办一切的妈妈,让我的整个生活都乱了套;他挑拨周围的邻居对我群起而攻之,导致我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就是搞不明白一个爸爸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的亲身骨肉、想方设法地把我给逼疯掉:我呆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数十年如一日般的苦心钻研学问岂不是任何一个父母都求之不得的事,为什么爸爸要对我百般挑刺,把我逼出那个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源,把我逼上那个人人都用世俗眼光把我看作一个没学历、没钱、没地位的屌丝男的肮脏俗世?
现在细想一下,他其实就是缺乏一种人文素养,说白点他人很蠢,他不仅仅是对我蠢,他对谁都蠢。还记得N多年前他常在我和妈妈面前忿忿不平地提及自己工作中发生的一件糗事,当时他虽然得了博士学历、发了五六篇SCI,按理说进研究所当个研究员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因为岗位需要而不得不屈居在计算中心值班,因为机房对前来上机的学生有硬性要求,而绝大多数学生都对所谓的规章制度置若罔闻,因此管机房的老师就免不了跟学生发生摩擦,最尖锐的冲突就是学生穿鞋套的问题:学生要么就是忘了带鞋套,要么就是嫌费事索性不想穿鞋套,绝大多数值班的老师刚开始还唠叨两句,但是眼瞅着自己费了半天的口舌也收效甚微,心想机房又不是自己家,学生就算是穿着脏鞋子踩进去也不至于自己因为管理疏忽而被领导责骂,甚至扣奖金,因此就对机房的这种歪风邪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唯一较真的只有爸爸一个。
有一天某个研究生A来机房上课,爸爸照例唠叨了一句“同学,穿鞋套”,当时正值研究生扩招的初期,很多之前对读研连想都不敢想的低级货色都鸡犬升天地考上了硕士,并因为他们研究生的高贵身份而趾高气昂、不可一世,A或许就是其中的一位,当爸爸盯着他穿鞋套的时候,A甚至拿爸爸当作空气一般充耳不闻,眼瞅着他即将穿着脏鞋子踩进机房,爸爸的嗓门又提高了一倍:“喂,同学,叫你呢!穿鞋套!”A不屑一顾地瞟了爸爸一眼,“哼,还不能穿鞋进去?那我光脚总行吧?”A挑衅似的怼了爸爸一句。爸爸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也摆出一副较劲的姿态:“可以啊,只要你脚上没有狗屎,光不光脚随便你!”A于是脱下鞋子,重重地扔在爸爸值班的办公桌上,意思好像“我虽然表面上从了你,但你一个值班的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老子穿不穿鞋套碍你鸟事!”这时只见爸爸飞起一脚,就将鞋子踹在了地上,A立马就按捺不住了:“你有神经病啊!”此时爸爸趾高气昂,摆出一副比研究生还要狂的姿态语带不屑地教训他说:“别以为你读个研究生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读博士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其实在这过程中就能体现出所谓的人文素养:我管机房的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机房规定必须穿鞋套,即便你是信息院院长、即便你是校领导也不能破例,毕竟机房不是菜市场,如果如菜市场一般走两步地上就是一口痰、走三步就是一处污渍那还成何体统?如果你不穿鞋套,其他人就会觉得这个规矩可有可无,这也为他们不遵守规矩找到了合理的借口:“某某某不是没穿鞋套吗?你凭什么放着他不管单捡着我说事?”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机房若是少了规矩就乱了套,你是研究生,你的学历和学识都比其他人要高,你更应该以身作则,树立一个好的榜样。你这样跟对方沟通一下问题就解决了,研究生A也会心甘情愿地穿上鞋套,可是依爸爸这种粗暴的方式,就算问题能勉强解决,大家心里面都很不是滋味儿,A肯定恨得牙痒痒的:“我之所以买你的帐,是因为作为学校的一个在读生,我不得不在这里继续混下去,如果事情闹大了保不准就会影响我的前途,如果哪天让我瞅见不是你值班,打死我都不会穿鞋套!”
爸爸做的蠢事远不止这一件,记得好几年前南林大在淮安开了一个分校,因为地点太偏,为了动员校本部的老师去那里代课,学校不仅安排了校车定时定点接送,而且将课时费提高了一倍,在这种情况下,爸爸也对所谓的高报酬怦然心动:何不趁此机会利用自己多年磨砺的专业知识和教学能力为家里挣点外快?就这样,爸爸跟着信息院那帮年富力强的教师一并成了“下海捞金”队伍的一员:为新校区南方学院的学生讲授计算机专业相关的课程。记得有一个学期爸爸讲授的是AutoCAD(一种专业的绘图软件),爸爸的这门课也算是现学现卖,按他的话说,他之前并没有使用AutoCAD的经验,但是鉴于他扎实的计算机功底,在授课的前两个月临时抱了一下佛脚也就能登台讲课了,因为南方学院属于南林大的二级学院,考进来的大都是学习能力较差的三本生,而爸爸乃是学计算机和数学出身,按他的话说,计算机程序哪怕是出了一丁点的小差错运行的时候都不可能通过,因此长期接受计算机专业训练的爸爸练就了一副一丝不苟的范儿,他不仅仅是对事一丝不苟,对人也是吹毛求疵,因此在代课的过程中师生之间的摩擦不断。一次上课,一位学生为了赶着写入党申请而躲在教室的后排奋笔疾书,却被眼尖的爸爸给发现了,爸爸冲上前去没收了他胎死腹中的入党申请书,嘴里还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就你这种人还想入党呢!”或许这句话的确刺伤了那位同学,这让他记恨在心,也为爸爸后来的“落马”埋下了伏笔;在期末考试的机考环节监考的也是爸爸,一位女同学B虽然自己考完了,但是并没有离开机房,她串到一位成绩较差的朋友跟前为对方指点迷津,恰好被爸爸给瞅见了,虽然从爸爸后来的描述中,B虽遭到了他的警告却依旧无动于衷显然是她自己“找死”,但我想可能是爸爸过于严厉了,他声色俱厉地呵斥B“考完了赶紧离开机房,别影响其他同学做题目”,因为人都有自尊嘛,你如果好好跟我说“同学,请你考完了别在机房逗留,我们要保证对每个学生公平,如果你帮助同学作弊的话就意味着对其他同学不公平”,我或许会乖乖地服软,老老实实地遵守考场纪律,但如果你动不动就把我骂成狗,以对待一个叫花子的态度和口吻拿我不当人,那么就算你金玉良言、句句在理我也至少得在你面前刷刷我的存在感,因此尽管爸爸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B,但B就是坐在她朋友身边不为所动,“既然你想作弊,那我就成全你!”眼瞅着自己说话不顶用的爸爸终于放出了大招,在B的试卷上打了零分,按他的话说,他对B算是手下留情的了,如果这件事通报给教务处,B一定前途尽毁,而爸爸仅仅是算了她零分,让她重新补考一遍长长记性而已,但即便如此,这件事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或许是爸爸平时就拿这些90后的孙子辈当作一个个不中用的小屁孩颐指气使,在期末评教的时候,爸爸被打了差评并贴上各种难听的标签:“上课打呼噜”、“性格粗暴,对学生没有耐心”、“自己都不懂还来教我们呢”。
其实爸爸缺少的人文素养就是一种沟通和共情的能力,缺少人文素养的人往往想表达一个意思,但是传递给对方的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言外之意”;他往往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但因为自己命令式的粗暴语气很容易激起对方的抵触情绪,所以自己费了半天劲目的也没达到,因为毕竟人不是计算机嘛,除非你一个部队的大首长对手底下的小兵辣子下命令,否则一般人是不可能买你账的,一旦你态度恶劣就免不了纷争、斗气甚至肢体冲突,这样原本沟通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就会越搞越糟,正如上文提到的那个研究生A,我针对的不是你个人,你说我跟你素未平生,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何必非得在你跟前使绊子呢?既然我吃了机房值班的这碗饭,我就有权利履行我的职责,在你穿着脏鞋子踩进机房之前加以制止;再如作弊被罚的那个女生B,考场有考场的规矩,你考完试不走帮助同学作弊就等于破了规矩,这件事如果追究起来必须得有人担这个责任:这位老师跟这位同学是什么关系?老师凭什么包庇学生?老师看见了同学作弊,为什么不站出来加以制止?我之所以赶你走是对你负责,你说你自己考的成绩也不差,现在来上这么一出,你之前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因为高校里都是有文化的人,所以你沟通的对象也绝非不近情理的下流胚,你说明明“向前跨一步”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非得闹得大动干戈,费了半天劲、兜个大弯子才勉强“抵达目的地”呢?
爸爸对外人如此,对我也是如此,记得有一次他躺在卧室的床上刷微信,偶然发现了一条特别感兴趣的历史视频,因为那些视频是受版权保护的,所以如果不借助专业手段没法下载下来,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来求我,于是他兴冲冲地闯进我的书房,嚷嚷着要我帮帮他的忙。因为我也是个大忙人,我每天都忙着“磨砺自己的刀”、分秒必争地发展自己的事业,当我的学习受到干扰后,我就没好气地回绝他“哎呀,我忙着呢,哪有功夫管你的这些闲事啊!”我本是想表达自己在学习的当口子不能分心,可怎想却激怒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学了半天一分钱都没挣着!你要是不帮我的话,下次别想吃到我炸的鸡腿!”本来我仅仅是就事论事,可怎想却换来了一顿臭骂和人身攻击,我只是想告诉他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有闲工夫管他的那些破事而已,而他却理解为我在挑战他,一般人文素养低的人,动不动就想跟别人较劲,一旦对方对自己有半点不从,就会感觉自己的存在受到了威胁,进而恶言相向,将对方臭得一文不值,相较而言,包老师就很有人文素养,一次他来我家做客,我因为正在忙着准备南艺入学的专业考试而对他有所怠慢,临走时,我满怀歉疚地向他道别,他大概也看出了我有点难为情,拍着我的肩膀语气和蔼地安慰我说:没事没事,你有你的事要忙,我来你家仅仅是扯闲话而已,不能因为我的这些娱乐活动而耽误了你的正经事。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正因为爸爸没有人文素养,所以跟他臭味相投的那帮朋友大都也缺乏人文素养,就拿刘大伟为例吧(他的名字我只能随便编一个,都是南林大的,彼此之间关系也不错,你在文章上戳人家的蹩脚,如果传到对方耳朵里,对方肯定会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到时候我可就成了罪人了),刘大伟虽然专业技术过硬,但纯粹就是个粗人,他对自己的儿子也丝毫没有任何教育方法,据我所知,上了小学后他就经常打儿子,按他的话说,只有打才能让你长记性,如果跟你嬉皮笑脸、好说好讲的,你保不准就会在同一个地方跌跟头,因为他的那个儿子刘小伟总是被打了以后才能明白所谓的道理,因此他就潜移默化地树立了“拳头才是硬道理”、“拳头底下出道理”的价值观,从小就是我们那一带打架闹事前茅,进了中学后更是拉帮结派,带着人在外面打架,初中没毕业就被学校给劝退了,游荡在社会上成了所谓的闲散人员。我想刘大伟之所以用棍棒和拳头教育儿子的初衷并不是想把他逼上绝路,虽然我很反感威逼式的教育方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逼能让一个人突破他的极限:本来凭借我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成绩,我只能勉强混个民办专科的三江学院,但是通过逼,我说不定使把劲能够上东大南大、我保不准就能脱胎换骨,但是逼是一把双刃剑,他能让一个人的人生更上一层楼,也能把你推下无底深渊,因此在逼的同时还必须加上合理的引导,比如打孩子,打了你以后必须要让你认识到“为什么挨打”,并警告如果再次在同一地方跌跟头就免不了再来一顿皮带炒肉丝,同时,你在让一个孩子绝望的同时必须让他看到希望,这就是所谓的赏罚分明:爸爸之所以打你,是为了让你跑得比别人更快、飞得比别人更高,如果你想吃肯德基、如果你想要乐高玩具、如果你想坐游乐园的过山车,就必须付出实际行动,花心思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磨砺一技之长。可是因为刘大伟缺乏人文素养,所以他不仅没能有效地把自己棍棒教育的初衷传达给儿子,反而南辕北辙地让孩子形成了一种扭曲的价值观,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因为我也是在打骂中长大的,每当父亲用暴风雨般的拳脚揍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时候,我就寻思着“难道这就是能促使孩子茁壮成长唯一方式吗”、“难道棍棒底下真的能出孝子吗”?虽然有一种哲学理论认为人的天性是恶的,只有通过声色俱厉的打骂才能让人摆脱好逸恶劳的劣根性,但是每次遭到父亲毒打后我都有一种忿忿不平的感觉:我之所以屈居你之下是因为我的拳头没你的硬,一旦我羽翼丰满了,就不会再在你跟前认怂装孙子!相较于父亲的粗暴,我更青睐于包老师的赏识教育:从小到大他不仅没有动自己女儿的一根手指头,甚至连骂都是极其罕有的事情,相反,他总是一个劲的夸自己的女儿,激发她对学习的热情和兴趣,令父亲和刘大伟惊不解的是,他的女儿不仅没有堕落,反而在学校名列前茅,考上了南师附中不说,高考时南大差三分,退而求其次地进了南邮最好的通信专业,多快好省地就抵达了自己人生的巅峰,相较于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爸爸却总是一个劲的埋汰我屡教不改、不求上进、真是一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在包老师的循循诱导下,成年后的我开始阅读社会学和心理学相关的书籍,并在闲暇时报了南大社会学的本科第二学历,以增进自己对人性的洞察和对世界的了解,可怎想却遭到了身边长辈们众口一致的反对:“社会学有什么用?你说你学个计算机,掌握了一技之长,至少还可以混口饭吃,你那个破社会学就算毕业了又能有什么前途?你说你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还成天到晚不务正业,如果今后你的父母不在了拿什么养活自己?”
的确,社会学和心理学不能产生任何实实在在的经济价值,但它们却能提高一个人的人文素养,就拿我爸爸来说吧,他博士毕业,具备相当扎实的专业功底,SCI发了至少十几篇,按理说整个南林大都找不到几个能与他比肩的,但是缺乏人文素养的他性格粗暴,以“看得起”和“看不起”来简化人际关系,一旦感觉自己在别人眼里不当回事,他立马就怒不可遏、大发雷霆,以斗气的方式来还击对方的冷眼和鄙薄,相较而言,包老师虽然隐在他的光芒下无人问津,但是除了攀登学术高峰之外处处都比他成功,尤其是在教育子女方面,包老师把他的女儿送进了南邮最好的通信专业,而爸爸虽然望子成龙,却阴差阳错地把我逼进了鼓楼职校、逼成了一个最最烂泥扶不上墙的成教生。记得在2014年,复旦大学医学院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刑事案件,硕士研究生林森浩因为在跟室友黄洋相处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摩擦,按他自己的话说,因为自己出身贫寒,对方屡屡用一些嘲讽的话刺痛他敏感的神经,或许被他毒杀的黄洋仅仅认为自己随口胡诌了一些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的瞎话,但这却让他记恨在心,愚人节那天他从研究室里偷来了毒药,并投在室友喝水的饮水机内,成功制造了震惊全国的毒杀事件,谁都没有想到一代天之骄子竟会犯这种人际交往中最最低级的错误,你能说林森浩智商低吗?他若没有智商能考上名校的硕士研究生吗?你能说林森浩骨子里就是一个坏胚子吗?如果他真的坏为什么不去铤而走险地混黑道?说穿了他缺的就是一种人文素养,他穷于应付人际交往中的种种摩擦和矛盾,因而才鬼使神差地走上了犯罪的道路,熟读社会学和心理学的那些闲书野书未必能有助于你在试卷上提高哪怕一两分的成绩,但是却能提升你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对人性的了解,进而使你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试想一下如果林森浩在自己的专业之外投入那么些许时间和精力,他也不至于因为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断送自己不可估量的前程。
在我看来,虽然科学技术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第一生产力,但是人文素养却是社会稳定和谐的关键所在,一个有人文素养的人往往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设身处地地为对方考虑,而不是以自我为中心,一旦自己提的要求对方有半点不从就感觉自己遭到了挑战,血气上涌,甚至有一种想要用拳头让对方臣服自己的冲动。因此大学除了授予学生以一技之长以外,还必须提供一种人文关怀,让学生走出自己的小圈子,走进大千世界,跟不同圈层的人打交道、跟不同专业领域的人交朋友,在摩擦中学会跟对方沟通,设身处地地对对方的立场和信念感同身受,但可惜的是,在当下的中国所有人都以金钱作为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所有人之所以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握一技之长,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越热门的专业就意味着越有前途、越精通技术就意味着来钱越快,因此很多大学只开设所谓的热门专业,那些看似不能产生任何经济价值的社会学、心理学和哲学相关的课程被压缩到了微乎其微、所剩无几的地步,而从这些大学走出来的高材生大都只精通自己专业领域内的那一小块,一旦跳出自己的小圈子就感到无所适从;他们在人际交往中以自我为中心,一旦自我遭到了挑战就恨不得跟对方兵刃相见。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类似于“药家鑫肇事行凶”、“林森浩毒死室友”、“马加爵血洗宿舍”之类的刑事案件屡屡见诸报端,我相信只有当中国人认识到经济并不是社会发展中唯一起作用的因素、金钱并不能成为联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唯一纽带后;只有当大学将所谓的人文关怀提上议事日程,而不是将人文类的课程压缩到可有可无的地步,从学校走出的莘莘学子才能拥有一个健全的人格,以他们为中流砥柱的中国社会才能更加稳定和谐,同时这些莘莘学子在未来才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这就是我对人文素养和人文关怀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