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强在高副局长面前夸下海口,60天内将二虎捉拿归案。高副局长一高兴,在美味斋摆了一桌,没有大方到让每人吃上一条河豚,只是炖了一条稍大的河豚,加了许多配菜,大伙吃得还是很开心,不一会,把高副局长的两瓶酒喝完了。
张建强英雄救美,陪同周小茜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后,又赶回美味斋,酒肯定是没有了,那道硬菜,盘中的河豚,只剩下骨架子,还有几根绿绿的秋秧草和少许米粒。张建强倒也不嫌,将盘中的残羹剩菜,全搂到自己的碗中,自我解嘲,真正的美食家,吃的是味,不是菜。
看到张建强狼吞虎咽的样子,高副局长许诺,只要抓到二虎,单独请张建强吃河豚。可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二十多天过去了,二虎连个音信都没有,怎么向领导交待。
侯三、小六子因主犯二虎没到案,检察院不肯接收,时间一到,只好放人,采取取保措施。张建强对高副局长说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侯三、小六子出来,能不与二虎联系?放人前,张建强特意交待两人,争取立功赎罪,只要有二虎音信,要在第一时间报告。侯三、小六子答应得很好,可时间过去好几天,一个电话也没有,张建强像个没头的苍蝇,一点方向感都没有。
还有,曾氏药业造假案,几次催秦林江出检测报告,可秦林江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总有不重复的借口。最后一次,说局长住院,定不下来,气得张建强再也不问了。要不是周小茜请吃饭,道出真相,还真被秦林江糊弄住。周小茜请张建强吃饭,是经过家庭会议讨论决定的。
那天,美味斋门口发生流氓碰瓷案,张建强出手相救,周小茜免遭不幸,派出所问完话后,周小茜带着一脸疲惫回到家中。几个流氓的滋扰,与徐大为结束恋情,美味斋河豚自然没有享用,周小茜饿得发慌,一回到家,赶忙走进厨房找方便面。
母亲李惠岚见女儿神色不对,收起方便面,从冰箱拿出鸡蛋,问发生什么事情。“是不是徐大为欺负了?”
周小茜本不想讲什么,一听徐大为三个字,马上来火,“要是他徐大为欺负也就好了,什么男子汉,一点血性没有!”
李惠岚看周小茜前额头发上沾有灰土,从洗手间拿来热毛巾,“谈朋友,谈朋友,好好谈!这是在哪弄的!”
周小茜推开母亲手中毛巾,“不谈了,不提他了,我们吹了!”
转眼,李惠岚又发现周小茜小臂上有破皮处,急忙找来创可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和徐大为吹了,徐大为哪儿不好。”李惠岚一连串发出几个问题,最后又说了一句,“门当户对,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好的。”
周小茜无语,但经不住母亲的发问,只好说出了实情。周小茜说,“徐大为这个人,没有坏心,总是感觉不成熟,说话办事,不靠谱,一身的优越感,与自己三观对不上。”
李惠岚不明白,周家的地位,女儿的工作,都不比徐家差什么,徐大为怎么就有优越感呢!要么就是徐家钱多,这倒是真的,周家都是工薪收入,连徐家收入的零头都不到。
晚上,李惠岚给周思民吹枕边风,说小茜恋爱出了问题。周思民问原因,李惠岚说三观不合。周思民对徐大为并不了解,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周徐两家,一官一商,看似般配,但徐家与郑运生有亲戚关系,让周家有些不舒服。夫妻二人达成共识,两个孩子自己感觉最重要,能谈就谈,不能谈不勉强,但原因必须要弄清楚。
第二天早餐时,周思民破例说开个家庭会,讨论一下女儿的事情。
“谈恋爱既是理性的,也是感性的,三观不合,不能随便说说,要举例说明。”周思民一边咀着面包,一边说,“比如,说这面包好,要举例说,说明好在什么地方,是原料?是口味?是质地?是做工?”
周小茜没想到,父亲对自己恋爱问题心细如丝,一种被呵护的感觉由然生起。周小茜说,“徐大为聪明、上进、热情、大方,本质很好。但总觉得与自己合不上。”
周思明说,“举例说明。”
周小茜说,“做事随性,也就罢了,价值观还有问题。比如,为弄清“方仁苦味丸”生产厂家,竟然花高价,从诈骗团伙手中赎买药盒子。也不跟家人商量,一个人跑去跟坏人接头。”
李惠岚一听,放下饭碗,说,“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周思明说,“这不是胆子大,是逞能!”
周小茜接着说,“处理冯家中毒问题,也是想花钱封口。”
李惠岚说,“听医院人讲,徐大为是拿了5万元钱去看望冯家的吗!”
周小茜说,“那是两码事,封口与慰问,两码事,那5万元,是董事长让徐大为代表他本人,对冯家的慰问,是在找到药盒,确认是辛草利产品之后的事情。”
李惠岚恍然大悟,“难怪那天在医院花园遇上徐家两口子。”
周小茜说,“徐大为认为只要花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天生的优越感,对弱势群体缺少怜悯心,看到卖西瓜的摊主,一口一个“卖瓜的”,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卖瓜摊主遇到危险,徐大为患得患失,只顾自己,没有主动帮助别人!”
李惠岚说,“现在的年轻人,没受过苦,在蜜罐子长大的,娇生惯养,老少尊卑,都不知道了!”
周思明说,“这是个人教养问题,越是小节,越是小事,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境界、格局。”
周小茜说,“光看这些小节、小事,也就罢了。可恨的是,在关键时候靠不住,昨天晚上,遇到一伙碰瓷的,面对歹徒威胁,想着保全自己。要不是张建强,我周小茜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大伤害,是张建强不顾个人安危,挡住歹徒的尖刀,保护了我,而张建强却被歹徒尖刀刺伤。”
“幸好就是胳膊破了点皮,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吧?”李惠岚边问边打量着周小茜,“张建强是谁?你们之前认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现场?”
周小茜说,“我没事的。张建强是公安局经侦队长,他们高副局长请客,也订在美味斋,是巧遇。我们工作上经常配合的。”
李惠岚问,“这个张队长多大岁数?有家室吗?”
周小茜低下头,“单身汉,我怎么知道人家多大岁数!队长能有多大岁数!”
周思明说,“张队长伤势怎样?严重吗?”
周小茜说,“尖刀划伤了胳膊,伤口是我处理的,后来去医院清创,缝了六、七针,好险啊!如果不是他挡住,歹徒的刀肯定划在我脸上!”
周思明说,“那得好好感谢人家张队长!”
李惠岚问,“怎么感谢,买些营养品,还是你跟公安局领导说说,表扬表扬!”
周思明有点急眼,冲着李惠岚,“跟你说过多少次,单位事情不要带到家里,家里事情不要带到单位!就因为救自己女儿,就去打关照,成什么了!”
周小茜说,“买什么营养品,要不,请张队长吃个饭,你们做家长的表示一下!”
“这样好,吃个饭,表示一下谢意,人之常情。”李惠岚觉得女儿主意不错,转问周思民,“可在哪请呢?老周。”
周思明说,“现在,政府换届,我是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你们最好也不要到外面酒楼,要不,就在家做个便饭。”
周小茜说,“这样也好,好长时间没有尝尝妈妈的手艺了!”
周思明说,“你们把时间定好,告诉我,我回避一下,就不参加了!”
李惠岚有些不明白,不知丈夫是怎么想的,周小茜却说,“不参加好,我们自由,人家也不拘束。”
周思明回到家庭会议主题,“徐大为关系,你小茜自己处理好,谈与不谈,自己决定。如果决定不谈,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别伤着人家。”说完,周思明整理一下衣服,一身轻松上班去了。
周小茜讨好母亲,追到厨房,帮着收拾碗筷,说“您可拿出最好的手艺,您准备烧什么菜?我下班顺便买一些卤菜,李记盐水鸭、合江猪头肉,怎么样?”
“大小姐就别下厨房了,有老妈子在,一定让你们吃好吃饱!”李惠岚把女儿挡在厨房门口,“我会让你表姐过来帮忙,猪头鸭爪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李惠岚接过周小茜手中碗筷,问周小茜,“那天,听你表姐说了句话,怎么说得,现代女性,还是成功女性,‘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说了一大串,我就记住前面两句,后面还怎么说的?”
“后面多着呢,想听呀,‘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守得住寂寞,创得了辉煌,开得起好车,买得起新房,斗得过二奶,打得过流氓!’想听,后面还有呢!”周小茜跟着母亲走进了厨房。
“出去,出去,登鼻子就上脸了,还真得下得了厨房。”李惠岚又把周小茜推出厨房,“打得过流氓,说得好,还不赶快给那个张队长打电话!约好时间来家里吃饭。”
张建强接到周小茜邀请,感到有些吃惊,平时接触最多的领导,就是公安局副局长。副区长,比起副局长高几个级别,只在电视新闻上看过,到副区长家吃饭,还敢动筷子?张建强极力婉拒周小茜的邀请,借口忙案子,正为曾氏药业假药案发愁,是真是假,秦林江就是不开口。
周小茜对张建强说,只要接受邀请,就告诉其真相。张建强扭扭捏捏,告诉周小茜害怕见到大领导。周小茜在电话里噗哧一笑,说一个干公安的还有害怕的,你就把大领导当作村口的小老头。为了打消张建强的念头,周小茜说,大领导,也不是你张建强想见就能见的,每天工作连轴转,开不完的会,哪天不是晚上十多点才回家。
为了得到曾氏药业涉案药品检测结果,张建强也是拼了,就按照周小茜说法,给自己壮胆,特意换上一身新警服,把皮鞋擦拭得锃亮,在理发店剪个板寸,拎上果篮,迈进“村口小老头”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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