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哥哥走了,我好像一下就失去了生活重心,尤其是周末,芳姐那再不想去,也没什么心思去图书馆看书,室友们约我出去玩,也有点提不起劲来。
小谢哥哥的信很快到了,他迅速找到了工作,一家鞋厂,他在财务部门。他说,工作节奏很快,同事个个都很忙,加班几乎是常态,没太多时间聊天。他还说,同事们都叫他“靓仔”。字里行间,抑制不住的,都是对新生活的期待向往和兴奋。 我回信说,我的小谢哥哥一表人才,肯定是“靓仔”啦。我还说,别让他们光顾着看你的靓了,工作上露一手给他看看。
几年以后,等我自己也到了深圳,才知道,“靓女靓仔”,不过是广东人区分男女的称呼,就像我们长沙人说伢子妹子,跟靓不靓全无关系。
他去深圳没多久,我的生日到了。他在信中说,给我寄了生日礼物,是一个小小的惊喜。我伸长脖子等了两三天,包裹寄到了,纸盒被压得扁扁的,没了形状,打开一看,是一双黑色的方头方根皮鞋,看起来笨笨土土的,虽然穿上去合脚舒适,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有些失望,心想,这惊喜,不过如此嘛。
又过了一两天,小谢哥哥的下一封信寄到了,他告诉我,鞋子的里面,靠近脚背的地方,他特意请师傅打上了我名字的首字母,每一只都有,不知道我看见了没有?他还说,这双鞋,是鞋厂师傅介绍给他,他们厂皮质最好、版型最舒服、卖得最好的一个款,希望我会喜欢。
那双鞋,我后来穿了又穿,晴天穿,下雨也穿,我们俩分开两三年后,都还没穿坏。
小谢哥哥两三天一封信的节奏只维持了两三个月,慢慢的,信变成了一个礼拜一封,页数也越来越少。没多久,他好像换了份工作,一如既往地加班忙碌,他说下班回到租的房子里,累得只想睡觉。他还说,这里的人个个都很拼,他的上司,女的,三十多岁,未婚,刚辞职,准备去国外读书深造。他还说,觉得压力很大。
与此同时,呆在原地的我,慢慢振作起来,念书,上课,上图书馆,去荣湾镇逛街,去环球看投影,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
我渐渐觉得他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远,还在校园里、在父母羽翼下呆着的我,其实很难理解他在异地的那份艰难,也很难体会离开校园、走向社会的那份压力。尤其是他,从高点落下,然后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内心的焦虑和压力,更多于常人。
我很难理解和体味他当时的焦虑和压力,给不了他当时想要的理解和鼓励;他在忙累和压力下,也不太可能再那么细心温柔地安抚我的小女儿心性。时空距离并不远,两个人的心却好像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