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故事,一篇生平记叙,它娓娓叙述着一对平凡夫妻的诗意生活,他们的情趣、他们的心之向往,他们的行径与那个封建朝代总是显得格格不入,芸的爽真性情成了过错,铸成了家庭矛盾,几番周折,芸和沈复终是以悲剧收场。
沈复和陈芸虽是悲剧,但沈复的长情以及芸清雅淡泊的生活观令人羡慕,它吸引着人在那些直白的文字里穿梭,走进两百多年前的苏州城,看灯火水乡里他们的诗意生活。
《浮生六记》沈复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芸娘的真心、真情和真意,尘世夫妻,情深莫过于此。
最初接触《浮生六记》,是一个诵品的素材,只诵其文字,便被其中沈复和陈芸的闲情雅致所吸引, 让人余音绕梁、爱不释手,诵读无数遍。随后便买回书,一遍一遍地阅读,深深沉浸在他们超凡脱俗的生活中,他们的性格、他们的情趣、他们的爱情让人感动,他们浮萍般的半生情缘,让人唏嘘不已。
沈复又名“三白”,三白与芸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二十三年的情深意长、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令人称羡。“它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新水,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饭菜,可乐终身,不必做远游计也。”两个素简的灵魂满足于这样恬淡的生活,贫穷中竟然也过出了清雅温暖的意味。幸福其实不是物质最丰饶的时候,而是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光,不管贫穷与富贵,陈芸和沈复便是如此。
用心品味着这个两百多年前的真实故事,感动于他们的生活点滴,沈复为芸娘刻,“愿生生世世为夫妻,”的印章作为书信往来的凭证,芸娘为三白吃斋数年求平安,她甚至与憨园结拜,欲为夫君纳妾,一个女人愿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看到这,深为芸娘所处的历史时代而悲哀,深知她的无奈之举,没有谁愿意和别人平分秋色,芸娘也不例外,但她毕竟生于那个封建朝代,她摆脱不了那个时代的世俗与局限。
沈复,生于乾隆盛世,养在衣冠之家,长在姑苏城,自幼爱好诗文书画,不喜从商,一生布衣,一世潦倒,幸而得妻陈芸。芸娘,林语堂口中:“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人。”她没有黛玉的娇柔美丽、孤高清傲、生性敏感,也没有宝钗的金贵、世故和圆滑,她是一个生于布衣之家的素朴女子,喜素淡、好学习,温柔闲雅;口授成诵,聪明颖慧;太湖纵目,率真阔达;女拌男装,风雅豪迈。这个集柔和、纯净、体贴、聪慧于一身的女人,无论荣华还是窘困,始终跟着沈复,难怪这个乾隆年间寻常人家的女子能得林语堂的称赞,只可惜她早早殒在了一个料峭的春寒里,沈复得她是一生幸福,也是一生的哀痛。
风露满肩的沈复落字成殇:“恨风月催命,隔阴阳观你,半生鲜活,半生消弭解脱,徒我跪神佛血泪成酌,应向哪方哭你?教万林婆娑,天地落魄,于何处葬你?千年不腐唯心上偶,求造化从轻发落,于万千人中观你我,皆惑情诺,两难圆滑洒脱,向八方哭你,逼岁月回头,将来路走马过,却恨佛已不渡我。”
看沈复和沉芸的平淡生活,看他们的半生快活,半生萧索,想来这世间如梦一般,能有几多欢乐?天地是万物的旅舍,光阴也不过是古往今来的过客,有谁能留得住时间?它告诉我们,世事忙碌,光阴有限,不必奔忙。
沈复和陈芸的故事、三毛与荷西的故事、张爱玲的《半生缘》,他们的故事都给我们上了一堂堂生动的感情课,在这些人生的感情课中,我们有所领悟,我们懂得了珍惜缘分,当金钱名利与感情纠缠时,我们知道了孰轻孰重,懂得了保持感情纯粹的重要。
如果说年轻时,我们领悟不到“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的真正含意,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明白,生活中除了流逝的光阴,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了。孤寂的世界,有一个懂你、爱你、陪你尽情倾诉内心孤独和彷徨的人,难得而珍贵。毕竟世人皆多,可信任者、可与言者、可心宜者寥寥无几。不怕岁月老去,不羡慕烛光流莹、杯盘夜色,不羡慕豪宅豪车,只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一碗白粥足可。
有人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其实不然,进入中年后,心里越清楚,越忐忑不安,越对未来迷惑,甚至不知所措,也许有人愚顿,还没悟透人生真谛;又也许,有人脆弱,习惯了依赖生命的另一半。有人害怕分离、害怕孤寂,惶恐不安的人们总是武断专行,用自己的方式去苛求对方,不管对方接不接受,甚至不能忍受身边人一点点不自律、损坏自己身体的行为。中年以后的夫妻,不自律的生活、吵闹等等不理智的行为其实都是焚了对方的烈焰。
道理谁都懂,生命的主体是对方,我们也不是要把愿望强加给对方,不是要刻意地去为难对方,只是,太珍惜这苍凉人世间得来不易的缘分,那是一份知己知彼的懂得,那是曾经划过生命心间的悸动,那是处于生死边缘时,点亮我们生命之火的星光,那是我们握在手心里的温暖。
跶跶的马蹄声渐急,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迟疑,怕只怕脚步声渐行渐远,追不上对方。历经世事,尘封在心底的伤口太多,怕被揭开,怕鲜血淋漓。生离死别中遇难成祥的缘分得来不易,它能否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呢?寂寂浮生,爱很渺小,夫妻间都需要彼此的慰藉。
人生中,若有幸觅得情投意合伴侣的人,是何等地幸运,有缘的人们,怎能还能不珍惜缘分呢?那实在是上天的眷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