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追问吴继之那个候补道他的夫人遭了这一场事,他还有什么得意?吴继之将那个候补道后来不到十来天工夫,就被推举了差事,后来还得了保举,当上了二品,你说得不得意?“九死一生”惊呆了,正要说出那个候补道夫人和那位上官制台怎样怎样,被继之抢过话头,提点他不要再说,有些话让人听见不好。
“九死一生”知自己失言,不再多说。过了一会儿,把在船上看见扮官做贼的事讲给继之听。继之说这事没那么简单,自己说一些出来,让“九死一生”了解世情险诈,以后做事、交友要小心。随后说了那个扮官做贼的还真是个官,只不过因为官场自有节奏,一直候补。好不容易谋了差,又犯了错,被停职了,做不了官,就去做贼了。“九死一生”听了又是一惊,说这人还被送上岸查办了,不知要怎么办。吴继之感叹:“也没什么办法,船开走了,赃物在船上就被领走了,查办他的还是他熟人,人家也难办。他却装作委屈又愤怒,说是底下人贪小便宜,偷了一根烟筒,让人上门讨要,船上买办仗着洋人势力硬搜他,自己还不知道丢没丢东西。查办他的人一听,也就顺水推舟了。”继之又问“九死一生”你们初出来处世的,与人结交,你说要不要小心?后又略讲了些扮官做贼这人的一些无法无天事。“九死一生”听了两个道台和扮官做贼的事,觉得官场男盗女娼,但继之也在仕途,不好明说,只暗中觉得好笑。又想也不是人人这样,看继之对他就很好,还劝诫自己,真是让人感动。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继之就出门了。
过了一天,继之从衙门回来,一脸忿忿。问“九死一生”来了几天,去过伯父公馆几次,自己的住处和馆里人说了没,馆里人怎么说的。“九死一生”都交待的清楚,继之听完气了半天又叹气,说“九死一生”的伯父一开始是出差,不过三天就回来了,十天前又求了去通州的差,当天就走了,你说怪不怪。“九死一生”也是呆了,继之又说:“不是离间你们,只怕你伯父,说不定是有意回避你。”“九死一生”听后无言可答。
吴继之让他别着急,他自己领了新差事,要请些人,“九死一生”可以挑个事办办,还有自己照顾。伯父那边慢慢等,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九死一生”又问吴继之自己伯父的消息是哪来的,继之说是衙门口上打听的,不会错的,就出去了。
“九死一生”疑心继之的话,觉得伯父和他是至亲骨肉,干不出这种事,又自己去伯父公馆打听。底下人还是说人没回来,“九死一生”就问是去原来办差的地方还是去通州,底下人说通州,又问什么时候去的回来过没有,底下人说是“九死一生”来那天走的,没回来过。“九死一生”疑惑的回了吴继之那。继之看见他,问他去过伯父那了?“九死一生”就说了。吴继之感叹再去也没用了,你伯父的差事办多久都行,先住下吧,过一两个月再说。又让“九死一生”往家寄了信,“九死一生”把本想把钱和信一起寄回去的事说了,继之想了想,借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寄信回去,别让家里着急,伯父和借钱的事不用说。“九死一生”听了忙道谢,吴继之让他不用客气,说在新差事上给他谋了个小事先将就着做,再在其他地方也挂个名,这样薪水也还可以,钱慢慢还。“九死一生”一番感激,写了信寄回家,又给伯父公馆留了信,让人寄给伯父。
过了七八天,吴继之说他要去报道了,地点在关上,天天来回不方便,自己会住在那,让“九死一生”住家里,他公事不多,可以帮着照应,隔三差五去一趟,或和自己倒个班,问他行不行。“九死一生”说没问题。过了几天,二人习惯了这种节奏,倒也配合的很好。
一日早上,“九死一生”要去关上,路过一人家,看见有人送客。客人未做官场打扮,送客的人倒是京官样子,一路把人送到门口,客人点点头,走路回去了,送客的人不停弯腰说“请”,知道人都看不见了才回去。“九死一生”一看,这人家是“长白苟公馆”,标明着是个二品的即补道,心里觉得这事稀罕,就去关上找继之了。
后来大家闲谈,几个同事一起吃午饭,“九死一生”说今天见了个礼贤下士的人,就把刚才的事说了,继之听完说他总是大惊小怪,“九死一生”被闷了一下。真是礼贤下士待人,还有别人来挑刺。至于继之为什么笑“九死一生”,还得下回分解。
以上就是第四个小故事,下面还有“死里逃生”的评论,大概是说,扮官做贼的事到现在才完全说明,真叫人回味。吴继之对待朋友这般好,要世上真有这样的人,我得给他铸个金身供起来。看见送客那情景,肯定以为是礼贤下士,文章结尾又点出可能另有隐情。大家可以先想想这是为什么,想不出来的话,也是这事为什么奇怪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