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市,总要找点归属感。
华灯初上,车库里陆陆续续“爬“出一辆又一辆车,打开探照灯,行驶到人流、车流密集的马路上。写字楼亮起了灯,广告牌的大荧幕一闪一闪的,在播放着同一支广告。热闹的街头,串串店、火锅店林立,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写字楼下,一群人涌出,或西装革履,或气质优雅,揣着文件夹有说有笑地走出大门,迎接难得的夜生活。
下班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几公里、十几公里外的小区门口像往常一样,开始上演归家大片。西装人士换上T恤短裤拖鞋,牵着小孩儿,抱着小狗出门遛达,回来时还不忘在小区门口买点小吃。
“阿婆,给我称点毛豆。”
“好呢!”
顾客到访,阿婆顾不上手里正在剥的毛豆,起身拿口袋装毛豆,称重,收钱。完事后,又坐到花坛边剥毛豆吃。
阿婆的毛豆摊旁有一个小摊子,摆摊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专卖贴膜,小台灯。小伙子的摊子不大,一张面馆里的小餐桌,矮瘦矮瘦的,上面铺满了各种贴膜,手机挂件,桌角边有几盏小台灯,还有……一个小型录音机,一整天都在播放《凉凉》之类的网红曲。
天渐渐黑了,小伙子从小板凳上起身,把一个大大的白炽灯挂在台灯上,然后牵着电线到背后通电。
“啪“的一声,白炽灯亮起来了,小摊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亮,还照亮了旁边的凉糕、冰粉铺。
卖凉糕、冰粉的老板是一对夫妻,他们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儿子。正值夏季,小夫妻的凉糕、冰粉铺生意火爆,一整天都有人光顾,有的人买凉糕,有的人买冰粉,不加小番茄不加冰。
老板还经常额外补一句:“在这吃,还是带走?“
小夫妻在小区门口摆摊五年了,夏天卖凉糕冰粉,冬天卖土豆,一晃就是五年。
凉糕冰粉铺旁有一个中年美女,头发长喜欢笑,偶尔顾客扫出一个大红包,她会气呼呼地偷偷抱怨,然后整理桌上的麻花袋,挪一下铺满袜子、发卡之类的大货架。她有些市侩,但说话直接,挺爽快。
据说这样的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记仇。
小区门口的另一侧是一对卖凉面的夫妻,有很多老顾客,估摸着也摆了好几年摊了。
夜色渐深,来来往往的人群各自归家。待人烟稀少时,摊贩们才熄灯,收拾好摊子回家。
日复一日,摊贩们在小区门口支摊,卖点小东西。有的靠小摊养家糊口,有的靠它度晚年。他们中,有的二十几岁,三十几岁,有的四十几岁,六十岁。不同年龄段的人卖不同的东西,阿婆卖毛豆,小伙子卖贴膜,中年夫妻卖凉面。这些人,几年如一日在同一个地方摆摊,从陌生人变成朋友,再变成彼此信赖,相互帮助的看摊人。业主们回家的时候,会和他们闲聊两句,在他们的小摊上买点东西吃。小孩儿们的童年记忆里有他们的面孔,还有他们的小吃。
放眼望去,几乎每个城市,每个小区门口都能见到这群摊贩的身影。他们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着不同的挣钱方式,但又同样在谋生。偌大的城市里,不大不小的摊点不仅是他们的安全区,还是一块归属地。如果某天搬家了,或摊点没了,他们一定会很不习惯吧!
世间生活千万种,生活方式也各有不同。有人过着快节奏生活,有人过着慢生活。高大上的写字楼和矮瘦的小摊,在谋生这条路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如果某天老了,没力气了,脑袋空空,再也无法当一个靠体力和脑力挣钱的上班族,我,会不会像阿婆一样,支个摊卖毛豆?
你呢?